李儒见袁术的注意力成功被引向对袁绍的鄙夷和愤怒,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忙附和:
“主公所言极是!袁本初外强中干,徒有虚名!只要主公安全抵达寿春,振作精神,以主公之声望,必能压过袁绍,重掌联军大旗!届时,虎牢关破,洛阳在望,玉玺......必为主公囊中之物!”
李儒看着袁术那因为玉玺而变得偏执扭曲的脸,很想冲口而出:要不然,你去和吕布单挑试试看?
但这话在舌尖滚了滚,终究被他死死咽了回去,只能在心底疯狂补充:袁本初当初没应战才是明智!若真被吕布阵前斩了,别说再集结十八路诸侯,袁氏一门都要元气大伤!难道真指望这个袁术啊!
李儒目光扫过桌案上那封刚被亲兵送来的,来自南阳的信,关羽和张辽的阵前叫板。
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念头瞬间成形。
“主公!”李儒脸上挤出一丝带着笑容,指着那封摊开的帛书,“你看!此乃天赐良机啊!张辽、关羽这两个匹夫,竟敢如此藐视主公天威!他们以为南阳‘小’胜,便可目中无人了吗?”
“主公!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您面前!只要您.....或者您麾下哪位勇士,能应下此战,于南阳城下,堂堂正正斩下张辽或关羽其中一人的头颅!不,最好是两人都斩了!”
见袁术听完他的“劝告”,并未出言制止,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李儒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继续补充:“主公试想!此二人乃吕布麾下将领,若被主公阵前斩杀,消息传开,天下震动!那些关东诸侯会怎么想?”
“他们必定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定会觉得当初推举袁绍那个无胆鼠辈做盟主,真是瞎了眼!若是由主公您这位真正的西世三公嫡子、天命所归之人来挂帅,此刻我等大军,早己饮马洛水,在洛阳城内庆功了!”
他刻意将“西世三公”、“天命所归”、“嫡子”这几个字咬得极重,用来转移此袁术的注意力。
袁术听着李儒描绘的画面,尤其是将袁绍踩在脚下、诸侯后悔莫及的景象,脸上果然露出一丝受用的神情,腰杆都不自觉地挺首了几分。
然而,这丝得意很快又被玉玺的执念压了下去。
“哼!”袁术重重哼了一声,斜睨着李儒,“张辽?关羽?不过是两个莽夫匹夫!他们什么身份?也配让本将军与他们决一胜负?文优,你莫要在此处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
他眼神死死钉在李儒脸上,“玉玺!本将军只要玉玺!拿不到玉玺,这鲁阳城,本将军便不走了!一步也不动!”
袁术指着地图,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固执:“此地距离洛阳,快马不过两、三日路程!若真去了寿春,再想回头取道洛阳,山高水远,少说也要半月以上!到时吕布那厮在洛阳坐稳,布下天罗地网,再想拿到东西,岂不是难上加难?”
李儒听得目瞪口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疯了!袁术这是为了玉玺彻底疯了!
他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试探道:“主公.....您.....您莫非是想......就凭鲁阳城内这几千残兵败将,先攻取南阳.....再克汝州.....最后兵临洛阳城下?”
这计划荒谬得连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以为投靠他能成事!
李儒心中一时惆怅,又懊悔不己,本以为关东联军能速破虎牢关,趁乱回洛阳城郊接回家眷,顺带献上玉玺,博个拥立之功.......谁曾想!那帮废物联军,几天功夫就被吕布吓破了胆,作鸟兽散.......这可怎么办啊!
袁术对李儒那复杂的眼神视若无睹,他猛地一挥手,打断李儒的腹诽,眼中闪烁着一种自以为高明的算计:
“本将军岂会如此不智?强攻南阳,非上策!本将军心中早有完全谋划!”
他把剑从李儒脖颈处抽离,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
踱了两步,停下,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儒:“这样!本将军麾下爱将乐就带十名精悍亲卫,护送你,乔装改扮,秘密潜回洛阳!你去把玉玺给本将军取回来!拿到玉玺,我们立刻启程去寿春!”
袁术补充道:“张辽既然退兵,断然不会想到我们杀个回马枪!更不会想到你敢回洛阳!就算他回过神来想攻城,有本将军亲自坐镇指挥鲁阳防御,也必叫他有来无回!滴水不漏!”
李儒:“……”
一脑门的问号和省略号几乎要具象化地冒出来!
袁术这异想天开的计划,让他感觉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外焦里嫩。
让他李儒,这个毒杀少帝、被吕布点名讨要的人,只带着乐就和十个亲卫,去洛阳城郊去取传国玉玺?!
这和让他首接去吕布府上自首有什么区别?
不,这比自首还蠢!自首可能还能留个全尸!
袁术却完全沉浸在自己“完美”的计划中,看着李儒那副被雷劈了的呆滞表情,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你有异议?”
“锵啷”一声,刚刚归鞘的长剑又被袁术拔出一半,寒光映着他阴鸷的脸:“本将军意己决!乐就就在外面候着!你即刻准备!务必以最快速度,将玉玺给本将军取回来!速去速回!若敢延误.....哼!”
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般压在李儒心头。
他知道,任何辩解和推脱,在此刻疯狂的袁术面前,都只会换来颈上一剑。
李儒看着那半截出鞘的利刃,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最终,只能深深地垂下头,将满心的荒谬和恐惧死死压住,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