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只有你(2)

“让宁老跟在你们身边就是。”祁砚问,“你和楼二姐这趟过来,不是一起张罗铺子的事吗?”

“不全是。”

楼予深回答:“成衣铺由她开,这些事也是她去张罗,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我才去打打下手。”

“派宁老去保护她,你怎么办?”

楼予深扶着他迈过门槛,再答:“其实我大多数时候都在府里修炼,不怎么外出走动。如果外出,多半是来找你。”

此话一出,祁砚的话噎在喉咙里。

耳朵由粉转红。

少顷,他回:“宁老留在你身边可以指导你修炼,如果只是要人保护楼二姐,我这边派两名中阶灵师过去,如何?”

她二姐虽不如她大姐修为高,但也有点拳脚功夫在身上。

加派护卫即可,犯不着调动宁老。

见楼予深没有立刻接话,祁砚再道:“予深,不管你有些什么本事,都别拿自已的性命去冒险。”

楼予深在思考,怎样让他知道她没有冒险。

软刀子不刮人的时候,同样磨人。

想了会儿,楼予深垂眸,目光锁定祁砚腰间的玉佩。

祁砚只感觉腰上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力道虽然轻,却不容他忽视。

低头看去,只见他腰间玉佩呈现一种古怪又僵硬的摇摆轨迹,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楼予深的声音:

“祁砚,我很惜命。”

软刀子磨人,楼予深主动送上一刀痛快的。

先前祁砚试探许久未曾问出的修为,楼予深此刻答了。

虽然答得含糊,但能让祁砚知道——至少灵师。

比她大姐的修为还高。

高得与她的年纪有些不符。

祁砚在楼予深的搀扶下走到主位,转身坐下,看向跟在他身后的众多侍仆,“都退下。”

“是。”

初弦上前,将他手中提的糕点摆在祁砚手边的桌上,随后和北陆一起带人退下。

等到厅内只剩两人时,祁砚才问:“有多少人知道?”

“知道什么?”楼予深走到旁边,坐下喝茶。

祁砚取下他腰间玉佩,摇晃两下,“这个,有多少人知道?”

楼予深搁下茶杯,朝他扬起一抹笑,“只有你。”

听到她这回答,祁砚不知怎的,身上积压一天的疲倦一扫而空,胸口都通畅起来。

软饭没白喂!

将玉佩搁在桌上,祁砚看向旁边打开的油纸包,从里挑选出一块清甜不腻的龙井茶酥。

“我们娘去得早,姐妹三人没有依靠。所以很多事我都习惯瞒着,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免带来麻烦。”

楼予深解释,“老大已经在青阳县步步登高,老二这些年也赚了不少。在钱权面前,人的忌忮防不胜防,需要低调行事。”

青阳县楼家,祖上几代都是木匠,平民得不能再平民。

又有谁会想到,楼家老三曾与十一名天之骄女卷入一场滔天阴谋中。

到最后,活下的还只剩她。

即使楼予深此刻主动向祁砚透露部分修为,祁砚也无法凭空想象出那场阴谋的始末。

在他眼里,楼予深如她塑造的那般,只是一个生在平民人家却又天赋异禀、无人依靠所以不得不为自已和两个姐姐谋划的人。

看见楼予深少年老成的模样,祁砚心中泛起涟漪。

擦干净手上的糕点屑,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玉佩,起身走到楼予深面前。

“别担心,我不是多嘴的人。”

流苏垂在眼前摇晃,楼予深抬起手握住面前的玉佩,目光顺着玉佩挂绳和那只修长的手往上攀爬。

她坐在椅子上,仰起头看清祁砚的模样。

他生得贵气,像一只高昂头颅的猫儿,还是毛发微卷的那种。

“拿着这枚玉佩,要做什么就告诉宁老。”

祁砚很少被人这样不带欲望地盯着看,以前有人这么看他时,不是看上他的钱,就是看上他的脸,又或二者都有。

楼予深的眼神太干净,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只是看他。

“你收好。”祁砚叮嘱一声,收手的动作略显慌乱。

挂绳从他指尖擦落,落在楼予深手上。

“祁砚。”楼予深拿着玉佩,目光没有丝毫偏移,望着祁砚往下说,“你真好。”

“你我已经定亲,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祁砚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饿了吗?去用晚膳吧。”

“好。”

楼予深站起来,在祁砚下意识抬手时,将她的手臂横在他落手的地方。

祁砚的手落下,正好落在她手臂上。

略一愣,他看向楼予深,两人相视一笑。

“其实还有一件事。”楼予深边走边说。

“哦?”

“也是关于宁前辈。”

“什么事?”祁砚来了兴趣,“说起来,宁老经常出现在你面前?”

派宁老去时,他还以为楼予深根本不会发现宁老的存在,不会知道有个人一直跟在她附近保护她。

“偶尔现身,并不经常。”楼予深总不能说,每次宁老铲她养料的时候,她都站在某个角落沉默观看。

祁砚点头,“那事情呢?”

“事情就是,等老二忙完这段时间,我希望宁老能回你身边保护你。”

眼看祁砚皱眉,准备开口,楼予深抢先说:“我一直将在意的人看得比自已重要,楼予琼是,祁砚,你也是。宁老留在我身边,我和她都会担忧你。”

祁砚眉头皱得更深,“是不是宁老和你说了些什么?”

宁老过去后,私下朝她施压了?

“不是。”楼予深答得笃定,“是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我愿意做你的赘媳,但我不能没用到只能做赘媳。”

所以把宁老收回去吧。

她担心那些人以后不朝她出手。

祁砚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眉头舒展开,拉长语调:“可我记得前几日,有人坐在树上说,听到月钱百两就来了。知道的说是祁府夫人,不知道的以为来祁府上工的呢。”

来上工的人,拿到钱就行了,操心雇主死活干什么?

雇主死了就换下一家。

楼予深一脸无奈,语气似喝止又似纵容,“祁砚。”

“何事?”祁砚看向她,无辜的眼神中闪烁狡黠光芒。

“让宁老跟着你,这样我放心。”楼予深眼里的深情说来便来,乍现的温柔总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祁砚视线飘忽,轻抿唇瓣。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