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予深只是去祁府一趟,傍晚回府时,腰间就挂着祁砚的玉佩。
宁老看了沉默。
“按照下午我们约定的,宁前辈,还有什么问题?”楼予深问。
宁老将目光从玉佩上收回,答:“没有。”
“没问题就好,我二姐这段时日有劳前辈照看。”楼予深搁下茶杯,起身正要离开,宁老突然开口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只听对方说:“能让公子如此上心,想必楼姑娘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瞧这样子,怕是公子红鸾星动。
但这般年纪的女子,正是骄纵放肆的时候,有几人能做到当人赘媳还知冷知热?
她真怕公子最后招到一个别有图谋的白眼狼上门。
楼予深没有接话,等待宁老的下文。
宁老停顿片刻,往下说:“盼姑娘与公子相濡以沫,琴瑟和鸣。”
厅内,原本逐渐凝滞的气氛转眼间消散。
楼予深一如既往,笑得浅淡。
“只要祁砚愿意,这是自然。”
好听的话和承诺都是不要钱的,却能让人身心愉悦。
至于能否兑现,只能说世事变化无常,定得太远的事情谁知道呢?
……
楼予琼到了寸澜郡,干劲十足,每天早出晚归。
虽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楼予深仍保留独自居住的自在感觉。
楼予琼带走了宁老,她再将护卫都留在府上。
每每出门闲逛,总能有意外收获。
——
好比现在,楼予深晕在马车上,锁在货箱里,被人运货般拖往城郊乱葬岗。
乱葬岗人烟稀少,荒凉阴森。
“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驾车的女人吆喝一声,解下腰间水囊,边拔塞边说:“等干完这票,拿到金子,找个馆子快活快活。”
在城内街巷,能避开路上行人,将人打晕带走已是不易。
寸澜郡是祁氏的发家之地,城内不少产业都是祁氏的,现在由祁砚接手。
她不能在城内闹出动静,耽搁时间,只能先把人带出城。
喝完水,女人将塞子塞回去,往后看一眼车上捆绑的大大小小的箱子,轻蔑一笑。
“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也值得让我出手?”
她可是高阶灵师,雇主那边真是小题大做。
“驾!”
女人润完嗓子,甩动缰绳,马车加速奔往乱葬岗。
——
乱葬岗,平常葬的都是贫苦俾仆或无名之士。
人数不多,尸骨还不至于堆叠起来。
只有战争或天灾瘟疫时,去世的人多,无人收尸,才会出现乱葬岗堆尸,甚至方圆百里出现多片乱葬岗的情况。
眼下远没到这一步。
零散几具尸体被抛在这里,若有若无的腐烂气息往人鼻腔里钻。
乌鸦停在尸体上啄食,不少尸体已经露出白骨。
直到马蹄声靠近,惊飞漫天黑鸟。
空中盘旋的食腐鸟好似焚烧产生的灰烬。
“吁!”
女人拉紧缰绳,马车刹住,车上捆绑的箱子随之一震。
其中一口箱子里,楼予深借这动静,顺势翻了个身,活动筋骨。
没等多久,箱子外面的锁发出细碎响声。
一道白光从开箱处迸射。
和开箱的人对视时,楼予深嘴角上扬,忽视对方惊愕交加的神色,自顾自闲聊:“到了吗?”
女人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目光迅速扫过周围,催动灵力探查一番。
确认身后没有楼予深的救兵跟来,她松一口气,再看向楼予深时,阴恻恻地笑着抽出刀。
“到了,到阎王殿了!”
该死的小丫头片子,竟敢吓唬她!
“到了就好。”不然她还得自已找地方抛尸。
“去死!”
“嘭!”
楼予深催动灵力,气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狂暴地膨胀。
木箱顷刻间炸为残片,碎屑飘扬。
女人以刀相抵,被这阵气浪掀开三丈远,半只脚陷进地里才堪堪刹住。
木屑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道细密血痕。
“怎、怎么会?”
根据雇主那边给的信息,十八岁的年纪,能修炼到高阶灵士都不错了!
对面竟然是个……灵师?!
气浪掀起猎猎狂风,楼予深衣袂翻飞,自半空落下,脚尖踩在躁动不安的马匹背上。
“八阶灵师,大手笔啊。”
终于来了个修为比她高的。
对比这个,前面那几个初阶灵师像开胃小菜。
“你不是我要杀的人,你到底是谁?”
对面的女人握紧刀柄,此刻她脑中将那些擅长易容的同行全部列出,思考究竟是谁接了保护楼予深这一单,扮成楼予深的样子来诈她。
“你话也真多。”
楼予深可不管她脑中这些幻想。
绳镖出袖,如灵蛇般袭向对面的女人,镖头锋利得反射寒光。即使女人挥刀砍断牵引镖头的绳索,镖头仍旧朝她脖颈射去。
“嗤!”
女人迅速侧身,脖颈还是留下一道浅伤。
割开的伤口流下一串血液。
“该死!”女人抬手抹一把脖子上的血,将刀往身后一甩。
即使无人握柄,刀也稳稳立在半空,自动挥舞,抵挡女人身后射回来的镖头。
“劫老娘的票,让老娘瞧瞧你是哪条道的!”
女人抬起双手,马车上那些箱子如同受到什么召唤,开始剧烈颤动。
整辆马车,连车板带木箱陡然腾空,全朝楼予深砸过去。
楼予深脚下的马惊慌嘶鸣,被她的灵力锁在原地。
她踩在马背上,看向那些朝她砸过来的重物,宽袖长袍里如有气涌,浑厚灵力自她体内释放。
以她为中心,两丈内万物静止。
朝她砸来的重物全部悬浮在她头顶。
“不愧是八阶,劲真大。”
好在前些天升到五阶灵师,不然真没这么轻松制住她。
楼予深默念功法,体内灵力在全部释放出去的瞬间,逆向吸纳,爆发出两倍于先前的控力。
飞云掣电间,她整个人如同旋涡,将地上草木连根吸起。
风暴席卷。
站在她对面的女人从未见过有这般控制力的灵师,心中暗道一声不好,猜测对方恐怕已是灵宗。
女人拔腿正欲逃离此地,楼予深睁开眼,双目阴鸷。
“你也给我过来!”
“呃!!”
女人双脚悬空,胡乱蹬动。双手捂紧自已的脖子,面色憋得红紫。
她只感觉自已体内的灵力从经脉里抽离,随着地上连根拔起的草木一同,尽数被吸进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