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山寨。
楼予深先前一进一出都无人察觉。
这会儿日落西山,罗忆寒三人坐在桌边,等其余五人来喝饯行酒。
看看天色,邵循压低声音询问:“会不会被发现了什么?”
罗忆寒倒一杯酒,自已先喝。
高从熠大声喊来打杂的,“去请其余五位当家!”
“是。”
打杂的人退下。
脚步声刚远去又逼近。
首位,罗忆寒听清门外的动静,握酒杯的手一顿。
她刚放下酒杯,两道人影迈进厅内,宽大的斗篷兜帽下露出面具一角。
桌上三人绷紧脊背,摸索利器。
“你们——”
“少废话,能当家的跟老妇过来。”
宁老略去所有打招呼的话,抬起手虚空一握。
座中,高从熠的身体不受控制朝她飞去,被她抓到手里,抓住脖子,脸色憋得通红。
“住手!”
罗忆寒站起来,“我是大当家,有事和我谈!”
“咳咳!”
高从熠抓住宁老的手腕,“前辈有话、好说。”
到底是谁派来的人,王瑞祥吗?
如果真是,她们今天恐怕凶多吉少,只能殊死一搏了。
“前辈。”楼予深开口。
宁老看向她,“姑娘?”
楼予深看看她的手,笑道:“悠着点。”
看不出来,手劲还挺大,别把她的饵掐个半死不活。
“是。”
宁老手下略松,让高从熠喘一口气,“老妇会留心些,姑娘放心。”
说完,让楼予深在这里稍坐片刻,她带罗忆寒和高从熠离开,留下心惊胆颤的邵循。
楼予深看看桌上的菜,随便挑个空位,掀袍落坐。
——
时间的流逝在此刻慢得好像静止。
不知过去多久,见她吃得慢条斯理,斜对面的邵循放在桌下的手捏紧。
随后,他起身绕过长桌,上前为楼予深斟一杯酒,柔声询问:“姑娘天人之姿,不知打哪儿来?”
刚才的强者听命行事,这个被称作姑娘的才是主子。
可能不是那强者顶头的主子,但也是个主子。
“藏紧手里的药,别废话。”
楼予深给自已盛一碗当归鸡汤。
“仆家身上常带防身的东西,姑娘别见怪。”邵循脑中那根弦绷得更紧。
药晕楼予深威胁宁老的计划落空,他捏紧手退到一旁。
楼予深端起碗。
这边正喝着,宁老那边办完事回来。
看楼予深半点都不见外,坐在劫匪窝里吃吃喝喝,宁老看得抬手扶额,“姑娘,我们现在走还是?”
楼姑娘真不怕饭菜里面掺东西。
“东西拿到了?”楼予深不紧不慢,吹开汤面上的鸡油,再喝一口。
宁老走到她身后,低头答:“拿到了。”
这个罗忆寒记录的还挺仔细,将从前曲岩镖局来找她们劫的每一趟镖都记下,还记录了镖局给的东家信息、货物信息、以及押镖路线。
更为重要的,是被吃回去的货。
货到她们手上没多久,就有部分流回镖局的人手里,想也知道那些货最后会去哪。
从这些记录入手,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太多王瑞祥的事。
“坐。”
楼予深看看旁边的空位。
宁老坐下后,还没来得及开口,听她再道:“菜不错,前辈在这儿吃点,我和两位当家聊聊。”
“姑娘。”
宁老完全没心思动筷,询问:“老妇陪姑娘一起?”
“不用。”
狼不吃羊已是克制,为了找到羊群而克制。
“前辈安心吃,我很快回来。”
说完,楼予深搁下筷子,整衣敛容,起身看向刚回来的罗忆寒和高从熠。
“跟我过来。”
罗忆寒两人看一眼桌边的宁老,低头跟上。
——
三人走进不远处一间柴房。
不等楼予深交代,高从熠关门的动作倒很顺手。
关门收手,她和罗忆寒交换眼神,后者将手收入袖中,背在身后。
“你二人当我瞎了吗?”
想下黑手多少也背着点人。
楼予深直接戳破,不留余地,逼得罗忆寒和高从熠不好再和她演。
听她嗓音清亮,年纪不大,修为肯定不高。
高从熠率先攻上去。
别管撕不撕破脸,都到这时候她们只有拿命赌。控制住这个小的,她们就能逼退外面那个老的!
等她们逃出山寨,偌大天地茫茫人海哪有那么多相逢?
罗忆寒正准备抽出袖中匕首,她袖中刚出鞘的匕首被一股蛮横力道推了回去。
那力道像一堵无形的墙,迎面撞得她头晕目眩。
“呃……”
听见高从熠的声音,等罗忆寒眼前清晰些时,看到的就是楼予深单手成爪,掐住高从熠脖颈双侧,指尖快要压到颈动脉窦。
“现在可以安静听我说话了吗?”
楼予深的声音里,笑意与杀意并存。
别说她按的是两处死穴,便是抛开精准位置,罗忆寒现在也毫不怀疑,她握爪的手能直接挖开高从熠的血肉,掏出里面的颈脉扯断。
“可、可以。”
罗忆寒退后半步,抬手示意她冷静,也示意高从熠不要乱动。
原来……这个年纪小的,比刚才那个年纪大的更危险。
刚才那个年纪大的,虽然修为高,虽然想杀她们,但对方举止还算正常。
这个年纪小的,开口就让人背后冒寒气。
跟有鬼在耳边吹一样。
“姑娘有事尽管吩咐,我二人一定照办。”罗忆寒看看楼予深的手,“还请姑娘留心手下。”
她手下按的两侧脉位,稍有不慎便是晕厥,按压过重便是窒息。
楼予深闻言,慢悠悠从她腰间取出一个油纸包。
拆开后,她将褐色药丸喂到高从熠嘴边。
罗忆寒开口阻拦:“我修为比她高,姑娘如果不放心我们办事,就将药给我吧?”
高从熠本来是很抗拒的,猜也知道是颗毒药。
但一听罗忆寒那话,她张嘴就给吃了。
“……”对面的罗忆寒真想抽她。
见她吃了药,楼予深的手在她颈上轻捏,确认药丸吞下去之后才松开她。
死里逃生,高从熠走向罗忆寒那边,踉跄朝她伸手,在罗忆寒的搀扶下大口喘气。
“这趟过来,为的是不留活口。我费心保下你们,若不能有所值,就别怪我收回你们的命。”楼予深把丑话说在前面。
罗忆寒询问:“二位阁下是王郡守派来的?”
除了姓王的和祁文礼,好像没人知道山寨位置。
“到时间自然会知道,别问太多,我说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