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颂闻言皆是一愣,摸不清皇帝的心理动向了,皇帝受了寒精神不济朝会匆匆结束。
出了太极殿,江颂回望了祝砚一眼,祝砚站在原地目光让人捉摸不透,只一眼她便收回视线往两仪殿走。
皇帝下了朝会还未歇息,听到太监通传,垂眸道:“让她进来。”
江颂跟在赵怀钰身后入了殿,皇帝右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嗓音微哑:“说吧,此次是打算替谁求情?”
乍一下被戳破心思,江颂干脆省了寒暄的心思,行了个大礼才开口说道,“陛下,黑金烟一案秋娘乃是豫北军先锋队周礼泉家眷,此案已定了罪,臣不欲为其开脱,稚子无辜还望陛下开恩。”
“怎么个无辜法?你说那个秋娘子借黑金烟牟利,与她家人无关,他们开销从何而来?犯了事国有国法,按律该如何便如何。”
皇帝一句话堵了回来,江颂顿了一下道:“此次牵连甚广,主犯斩亲属流放,按律不至如此,陛下敢说这其中没有意气用事吗?”
他是皇帝,是大成的天子,他的一道旨意千钧重,压在普通百姓身上便是穷极一生无法挣脱的枷锁。
“放肆。”皇帝拾起书案上的镇纸貔貅砸了过去,江颂偏头便可以躲开,却生生迎下这一击,貔貅砸中她额角温热的鲜血蜿蜒而下。
赵怀钰在一旁一声不敢吭,皇帝双手撑着台面,胸口剧烈起伏着,“为何不躲。”
“臣不敢。”鲜血流进眼睛里,右眼视线模糊微微眯起以防止血液渗入更多。
“你不敢?我看你胆子是真不小。”皇帝说道,“春闱一事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可真是……”
“陛下切勿动怒。”赵怀钰端来一盏茶,低声说。
“官旻君虽为女儿身眼界文章不输男儿,此番位列一甲,为何大成官场不能由女子的一席之地,科举不看出身只论才学,既不看出身,为何偏偏堵住女子科举入仕的道路?”
皇帝看了她一眼,“看来春闱舞弊一案,最该彻查的便是禁军。”
江颂闻言精神一凛,“官旻君一事我是行了方便,她未许我什么好处,不过是惺惺相惜,我在核查时给她行了方便。”
“禁军行得正坐得端,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陛下要查便查。”
皇帝缓和了语气,命赵怀钰去请太医,赵怀钰应声去了,皇帝的视线落回江颂身上,“圣旨已下,此事已无转圜余地,施恩什么的,莫要再提了。什么女子当官,这些话以后都烂到肚子里去。”
“伤口处理完回府去。”
江颂双手交叠放置在地面额头叩在上面,坚持道:“周礼泉忠肝义胆为国捐躯,儿女却落得流放南疆为奴,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乐安你可知何为携恩图报?”皇帝一口气没喘匀,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好不容易缓过劲了摆了摆手,“想不明白去外面跪着慢慢想,少在这里碍眼。”
皇帝心意已决,江颂赖着已是无用,行礼退下刚一起身,皇帝按着心口看向她,“施恩可以,大成已多年未有喜事可以大赦天下。”
皇帝话音一顿,江颂的心随之提了起来。
“既如此乐安,你成亲吧。”
江颂猛地一抬头,皇帝给她指了条明路,她回想起祝砚那句,“你准备拿什么换。”
她没想到皇帝是冲着她的亲事来的,她不成亲这事究竟是碍着谁了?
“跟谁?男的女的?”江颂问。
皇帝端起茶盅润了润嗓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祝砚。”
江颂:“……”
她心中第一想法居然是,祝砚知道这件事不得一刀剁了她,这里面居然还有他的份。
她真是太会求情了,搭进自已不算还拖了祝砚下水,真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还有时日,你慢慢想。”皇帝松口放人,江颂生怕他当场跟她要个结果。
对她来说成不成亲,同谁成亲真的没那么重要,那是在祝砚出现之前。真正面临这个问题,她脑子里浮现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她成亲了祝砚怎么办?当成亲的对象换成祝砚,问题又变成了,他若是不愿又当如何?
思绪裹成一团麻绳,越理越乱,皇帝这一招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将她架在两难德境地。
将祝砚作为筹码去谋取自已想要的东西非她本意。
她特地绕到珍宝斋买了他喜欢的盐酥鸡回府,今日春风和煦,祝砚抱着狸奴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根绑着羽毛的棒子逗它玩。
“回来了?”祝砚伸手在狸奴下巴挠了挠,头也不抬道。
江颂将盐酥鸡放在桌上,“你不看怎知是我回来了?”
祝砚微抬下巴,“影子。”
祝砚抬眸看向她,视线落在她额头的伤口处,“怎么弄的?”
“陛下拿镇纸砸的。”江颂面不改色道,伸手一捞把狸奴捞到怀里按住,心中暗道,少占别人媳妇的便宜。
祝砚手上一空,指尖动了动将手收了回去,“你说什么了。”
“求情,皇帝没松口。”
祝砚:“没松口?”
江颂回避着祝砚的视线,假装在逗狸奴实则余光停留在他身上小心观察着他的反应,“只要我成亲,同你。”
祝砚:“……”
祝砚琢磨着皇帝的心思,一时无言,江颂特质特殊,这婚事不亏,只要他们无后一代人之后收回两个爵位。
“要不王爷委屈委屈,给个名分?”江颂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