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江颂回到城中,祝砚已经不见了踪影,城内大乱,守备军光是维持秩序已经腾不开手来了。
梁州城的官员一夜之间全死光了,家宅被抄。梁州城门紧闭,不许城中百姓进出,官府拿来赈灾的粮里掺杂着霉了的陈粮。诸多事端让百姓对掌权者生了诸多猜疑,朝廷要放弃梁州城的消息不胫而走,阴霾笼罩下众人只想寻求一条活路。
江颂下了地牢寻到那染病不报之人,此人病发已是重症之态,水泡疹子爬上脖颈,不少因衣襟摩擦破裂,溃烂成一片,创口处流着脓水,气味实在是一言难尽。
一桶冷水泼了上来,男人高烧的身体恢复了些许神智,他早知自已要死,什么王公贵族,什么朝廷命官统统不是什么好货,最该死的是他们。
掌权者无能,天神降罚,为何是他们这些蝼蚁受难。
他手脚被紧紧地绑在刑架上动弹不得,蓄了一口唾沫费力吐向面前的人,江颂同这些染了疫病的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当机立断向后撤了几步,离开了他的喷射范围。
“狗官去死,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说出幕后主使,饶你一命。”江颂将烙铁烧红了放在手中把玩,“不知这东西按在身上,脓包里的脓水会不会烫得沸起来?”
男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江颂接着说道:“死多简单,眼睛一闭,神思一散往事随风而去。难的是活着,而我有一万种方式叫你活得痛不欲生。”
江颂让人去找萧大夫来,“不管用什么药给我吊着他的命,万不能叫他轻轻松松走了。”
江颂拿烧红的烙铁在男人胯下比划,男人惊慌地张着嘴惊叫,江颂一团麻布塞了进去,将他的痛呼堵了回去,痛痛快快将其命根子废了。
祝砚若是因他染了疫病,她叫人将他的肉一块块片下来。
……
祝砚恢复意识时手脚被人捆住,上肢保持着一个姿势时间太长,手臂僵得发麻,嘴被堵着下巴酸得都要脱臼了,睁开眼看着床顶的木雕图案,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嘴巴好酸。
摸不清现下在哪,梁州城城门紧闭,唯有守备军外出买粮的车辆通行,除非这群人混迹在守备军中出城,更大的可能便是他们还停留在梁州城内。
他试着挣扎了一下,手上的麻绳捆绑的手法很特别,越挣扎收缩得越紧,嘴里干的要死,绑人的手段不能更新一些吗?塞在嘴里的布团非要选这种吸水这么强的料子吗?
他费力地用手敲击着床柱子,试图发出一些声响来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麻绳不断收紧,手腕处都勒出血痕了,门外传来敲打的声音,随即听到一声令下:“进去搜。”
大门被踢开,来人仿佛瞎了一般,进来了又退了出去。
竟还真是有内鬼。
守备军强装镇定,出去跟头儿汇报了这里面的情况,头儿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 ,“知道了,继续去搜。”
守备军的领头挥退了手下,给西岐山的二当家传了个信,“明日这个片区由禁军来搜查,此地不宜久留,望当家的另想法子。”
梁州城在江颂的守备下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铁桶,进退两难,只能以祝砚为筹码谋求和江颂和谈的机会。
或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引江颂前来,以身设局彻底站在楚王身边。
……
江颂先收到卯亮的信件,上面说祝砚被他请上山,性命无虞,并好一通吹捧,将她奉为精神图腾一般,恭请她明日上山一叙。
包英杰向她汇报了明日守备军出城买粮的安排,以及在城中找到西岐山二当家的踪迹,“他们隐居兴安坊一带,弟兄们已在兴安坊设伏,等王爷一声令下。”
“别打草惊蛇。”
手下来报,这群山匪去了医馆,事后他们搜查医馆找到了山匪留下的纸条。
江颂接过拆开,这西岐山的二当家还是个有点学问的书生,字迹娟秀,信上说他们如何如何走投无路落草为寇,只想苟全性命,想用南梁郡王给他们山上的兄弟换一条活命的路子,请她独自一人赴约。
“我等皆是穷途末路的亡命之徒,命不值钱,王爷若是打算硬碰硬,便别怪我们刀太快。”
江颂嗤笑一声,“一群蠢货,倒是自已先内讧了。”
“兴安坊的布置撤了吧,带着弟兄们将西岐山的关口给我堵死了,一只鸟也别想飞出去。”江颂拿出了一份西岐山的地形图,除了四个下山的关口,还有一条秘道在山的背阴面,卯亮想利用地形优势跟她对抗,这回不把他们打服,她管卯亮叫爹。
包英杰问:“兴安坊那边……”
“被发现了,撤走就是。”
包英杰想劝,“王爷,若是他们设下陷阱此行太过凶险,万不可贸然赴约。”
“我还挺想知道他们这群人能如何翻出天去?”江颂挥手让他下去,“西岐山一事全权全权交与你,此事再出差错,小心你脑袋。”
包英杰下跪行礼:“属下领命。”
祝砚在他眼皮子底下被看丢了,江颂尚且没同他清算,只能说他们设计得太巧妙了,完全利用了人心的恐惧制造慌乱,趁守卫维持秩序时趁机带走祝砚。
她不担心这群家伙设伏会使自已身陷险境,她担心的是祝砚家接触到那身患疫病之人,他身子向来不好,这疫病怪异至今未找出治愈之法。
心里乱得很。
当务之急还是得尽快找到祝砚,算起来她已有两日未合眼,江颂配了一把短刀在身,换上一身轻便的衣裳出门。
萧灵泓在院外挡住了她的去路,“人找到了?你这是打算一个人去?”
“嗯,别挡道。”
“撤除兴安坊的布置,以身涉险?江颂,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萧灵泓红着眼吼道,“你自诩武功高强,那些人无法在刀剑上伤你,倘若他们用毒呢?你躲得过吗?你不要命了?”
江颂浅笑,眸光危险,“窃听军中事务,够你人头落地一万次。”
“不管你说什么?你执意如此,今日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叫你去的。”萧灵泓自袖中取出了用麻药浸湿的帕子,一把捂向江颂的口鼻。
江颂仰倒避开了他的手,一个翻身换了个位置,趁萧灵泓不备已是立于他身后,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拧,萧灵泓的手瞬间脱力,连帕子都抓不住。
江颂反手一拧将萧灵泓的双手绞在身后,扯掉了一根发带将其双手牢牢捆起,“萧大夫先在府上歇会,喝口茶祛祛火气,我先去剿个匪。”
江颂收回手,喊了一声,“春夏,替我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