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调遣

拟好的奏疏放在一旁阴干,江颂双手交叠在书案上,下巴抵在上面,闻着淡淡的墨香,悠悠开口说道,“我无法拓写,你的字迹皇帝一看便知。”

祝砚没当回事,“我从雍州出来,他是知晓的。”

江颂双目无法视物,她接受度良好,唯独祝砚在身旁,只能听其声,不能见其人,扰得她心痒痒。

好奇他今日是何装扮,看不见只能伸手去摸。

祝砚的长发是束起来的,簪子摸着手感温润,似是玉簪,指腹划过他的眉眼,眷恋地在上面逗留了许久,食指划过鼻梁,落在他唇上。

祝砚作乱地轻咬在她的食指上,力度不大,只留下了浅浅的印子。

“呦,还会咬人。”江颂逗他。

“咬的就是你这薄情寡义的……”

话音未落,江颂捧着他的下颌吻了上来,将他后半句生生堵了回去,江颂欺身上前将人推倒,右手顺着他的脖颈下滑,碰到喉结玩性大发地撩了两下。

祝砚喉结动了动。

江颂的手又落在他胸口,摸到衣襟的祥云纹饰,看不见果然很不方便,只能来回摸了又摸。

“这上头绣的是祥云,可对?”

“嗯,还有什么?”

还有?江颂抬手又摸了摸,半天摸不出个所以然来,将几个流行的纹路挨个数了过来,祝砚不应声,也不说是与不是。

“怎么不说话。”

“是,水波纹。”

江颂听他声音发堵,也不逗他了,心都快拧成一团了,忙把人拉到怀里,“同你闹着玩呢,怎么还难受上了?”

“我知道你穿的哪身,素色带着浅绿晕染的那身,单薄得很,这眼瞧着入了冬,应当加件大氅。”

祝砚情绪不好,她也没舍得再逗他,正想拉他起身,覃星洲杀了进来,大声直呼她的名讳,“江颂!”

见他们抱在一处,声音戛然而止,当即转过身去,“那什么……你们继续啊,我什么都没看到。”

祝砚推开她自已坐直了身子,江颂清了清嗓,叫住他:“干什么一天咋咋呼呼的。”

覃星洲还是保持背对他们的状态,声音有些许别扭,“我不想离开南疆军营,降我军职什么都行,我甘愿领罚,总之我不想走。”

“覃星洲,你走近些。”

覃星洲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照做,“你想动手?”

她倒是真想动手,前提是她要能看到覃星洲在哪。

她把情况跟覃星洲透了底。

“怎么会?那眼下怎么办?”

“你这张破嘴给我闭紧了,给我收拾好了滚回西北去,再嘴碎说一个不字,你看我不我剥了你的皮。”

覃星洲哪里还不清楚江颂的意思,她想把豫北军托付给他。且西北是他们从小混到大的地方,不至于同他初到南疆一般“水土不服”。

在祝砚吃人的视线下,覃星洲咽了咽口水,不敢再说一句抗议的话,“知道了。”

覃星洲走后,江颂顺势一躺枕在祝砚腿上,手里拿着玉箫把玩,祝砚挑开她鬓间的碎发,“为何将覃世子安置回西北?”

江颂对着口子乱吹一通,曲子不成曲子,调子不是调子的。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

“倘若皇帝不允呢?”祝砚问。

“他不会不允的。”

祝砚不作声,耳边只剩江颂错乱的曲调,魔音贯耳。

沉默的间隙很长,久到江颂对这笛子兴趣耗尽了,祝砚才开口问她:“这样的君主,当真值得你誓死效忠?”

虽看不到,江颂却能清楚地感受到祝砚的视线。

没来得及探究是与否,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祝砚这个人,慧极必伤啊。

她开口,语重心长,“聿礼,人生短短几十载,难得糊涂。”

祝砚不再追问,心中大致猜到了答案。江颂这突如其来的病症,同雍州那位脱不了干系,江颂病发,借此向皇帝讨要点东西,皇帝自然没有不允的意思。

毕竟她已经成了一个不需要被提防的“废人”。

江颂明显感觉祝砚在同她怄气,喂饭不好好喂,睡觉还要背过身去,动一下便生气要她滚出去睡,无奈只能趁他睡着,再悄悄将人扳回来按在怀里。

在边境军营歇了几日,圣旨送到南疆军营,一行人启程回雍州。

休养了几日,江颂眼前不再是一片黑,对光线有了一点反应。

回程路上大军随行,覃星洲也是万分警惕,想来也没人敢在路上动手,江颂乐得自在,同祝砚窝在马车里。

这人气性不小,江颂寻了由头同他搭话,“今日点的熏香真好闻。”

她的嗅觉和味觉仍未恢复,实则闻不出什么香味。

“今日未点熏香。”祝砚声音冷冷的。

江颂凑近了在他身边闻了闻,“那是你身上的香气。”

呼吸喷洒在颈间,有点痒,耳廓稍稍发烫,他伸手将人推开,“别闹,坐好了。”

江颂似没骨头一般倒在他身上,“坐不好。”

祝砚没忍住笑了出声,卷起手中书卷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没个正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