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谌走后,杜城低着头,用指腹抹了下光洁的表面。
沈翊去了七中操场上。
他回忆着日记里的描写,手上画笔慢慢描绘出那人的轮廓。
眼前是几个七中的同学在打篮球。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日记中那个男孩的容貌,就在他似乎快要看到那个男孩的脸的时候,身后传来谢谌的声音。
“沈翊。”
沈翊睁开眼回头,谢谌站在自已身后。
谢谌:“画的怎么样了?”
沈翊:“快了。”
谢谌瞥了眼他画板上的肖像,大致的人脸已经画出来了,但画工粗糙,应该就差收尾了。
谢谌点点头。
沈翊仰头看着站在高一级台阶上的谢谌,他身材匀称,身形修长,一双腿占据七分视线,他这么看他,能看到他顺畅的下颌。
因为站着,所以他垂下眼睫来看自已。
他刚想开口,就看到谢谌抬起手来挡了一下朝他飞来的篮球。
“不好意思。”
打篮球的学生赶紧跑过来把篮球捡走。
沈翊即将说出口的话拐了个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谢谌:“猜到的,先别画了,和我一起去趟画廊。”
沈翊点头,拿着画板站起来。
车上。
谢谌开着车,瞥了眼昏昏欲睡的沈翊。
“沈翊。”
听到谢谌叫他,沈翊清醒了大半。
他懵懵的“嗯?”了声,想转过身子去看谢谌,结果被安全带勒住,只能转头去看他。
谢谌见状,轻轻笑了声。
沈翊的心头一颤,睡意全没了。
谢谌:“沈翊,你和杜城都是一个队伍里的同事,以后有什么事都要一起面对,开会的时候把重心都放在案子上,也别跟杜城起冲突,意见相悖的话先听他的,他是队长。”
沈翊默默低下头,嘟囔:“我没有不关注案子。”
谢谌:“没说你不关注。”
沈翊的眼睫轻颤:“我也没有不听他的话。”
谢谌说那句话只是以防万一。
他“嗯”了声,提醒:“以后要去干什么也别只跟我说,先和他说。”
沈翊眨了眨眼。
哦,他没意识到自已要干什么之前还要说一声,跟谢谌说也只是习惯,他习惯了跟他报备。
但现在看来,谢谌好像觉得这是个麻烦。
沈翊的心在那一瞬间有点疼。
可是自已也没有主动惹过杜城。
他抓着包带,还是没忍住委屈:“你怎么那么偏心。”
和谢谌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
说完他就后悔了。
他和谢谌现在,也不适合说这种话。
不知道谢谌听没听到,总之车内安静了下来。
沈翊没再睡觉,只是低着头。
车子渐渐停下来,谢谌打开车门,沈翊跟着下去。
谢谌:“走吧。”
他们进去后,跟前台说要见这里的老板,前台说赵总在楼上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谢谌:“那我们可以随便逛逛吗?”
前台点头:“当然可以。”
谢谌抬腿往里面走。
沈翊留意着墙上的画,跟在谢谌身后。
谢谌发现每幅画的下面都有几个红点。
通常来说,这些红点代表交易次数,不止是画,还有摄影作品,这些可被复制的东西,每交易一次都会标注一个红点。
可是像油画这种独一无二的,一般被买下来就会从墙上撤走。
谢谌的目光定格在眼前一张油画上。
那是一幅画着少女曼妙身姿的作品。
底下,有五个红点,证明被交易了五次。
这根本不合理。
“有问题。”
沈翊的声音在谢谌耳边响起,后者偏头看他。
沈翊:“油画放置的时间长了,表层的一层光油就会被氧化,看起来会发黄发暗。从表面光油的效果来看,这些大多都是两三年之内的作品,可这些画的创作日期却从1997年跨越到了2006年。”
“从画框和墙面的磨损痕迹来看,这些画从挂上去到现在就没被移动过,可墙上的标注却显示它们被交易过多次。”
“最关键从绘画技巧来看,这些画廊的作品无非就是两个人的手笔,可它标注的创作者却各不相同。”
“我不知道他们在这里交易的是什么,但肯定不是画作本身。”
谢谌目光扫向每一幅画,联想沈翊的话,再看每幅画的日期,心头猛的一颤。
谢谌:“他们交易的是人。”
沈翊快步走向那些画,眯了眯眼睛:“对……”
他看向那幅标注日期只有2006年的画:“最小的也才15岁。”
谢谌走到前台,亮出警证:“赶紧让你们赵总下来。”
局内。
谢谌和沈翊坐在一起,神色漠然看着面前的人。
谢谌:“赵听涛,原名赵梓鹏,曾经是七中的老师。”
赵听涛:“任晓玄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啊。”
谢谌点点头:“我也没有说和你有关系吧?再说,你是怎么知道她死了的?”
赵听涛无奈:“这事传的沸沸扬扬,你们又来找我,我一猜就知道你们要问什么。”
谢谌靠着椅背,双手环胸,看着他缓缓开口:“二零一一年,你因为猥亵女学生被七中开除,那个人就是任晓玄吧?”
赵听涛吸了口气,承认:“是,我当时确实想对她做些什么,但我也没做成啊。”
谢谌:“什么叫没做成?”
赵听涛撇撇嘴:“因为那时候有个人突然冒了出来。”
谢谌的眸色微闪。
沈翊:“来的那个学生长什么样?”
赵听涛:“这我哪还记得啊。”
谢谌:“再好好想想。”
“不是。”赵听涛有些着急,“警察同志,我真不记得了,再说当时我也喝了酒,就那么晃了一眼,我也不敢盯着他看啊,我还怕他认出我呢。”
“警察同志,我也希望能尽快找到他,他能证明我那天什么也没干。”
沈翊拿出画好的画:“和这个人长得像吗?”
赵听涛看着,摇头:“我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很瘦,个子不高,十几岁,半大的孩子,都长得差不多。”
谢谌和沈翊对视一眼。
赵听涛:“那个,警察同志,我能走了吗?”
谢谌把手里的文件夹撂到桌子上,看向赵听涛:“你利用画廊组织卖淫的事还没跟你算呢。”
赵听涛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