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警铃大作。
谢谌看着沈翊,他穿着单薄的睡衣,衣领遮不住他凸显的锁骨,那双眼睛瞳色淡淡的,现在看着自已,被暖黄的灯光一照,有种说不上来的温柔。
本来就是相恋了很久的恋人,谢谌怎么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看着沈翊,他的心还是忽然一软。
谢谌:“不了,你这儿也没地方。”
杜城的心慢慢放了回去。
沈翊低着头,“哦”了声。
谢谌看着他柔软的头顶,没忍住,抬起手来给他拉了拉衣领:“走了。”
沈翊站在原地,看着门被打开再被关上,懵懵的摸上自已的睡衣。
第二天。
根据谢谌的描述,分局发动两辆警车前往他所说的榕树下。
谢谌下了车,戴着墨镜靠在车上,看着负责现场勘查的同事忙活。
这里离七中不远,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学校的轮廓。
很快,就有了发现。
他们从土里找出了一把美工刀。
从上面提取DNA很容易。
谢谌看着七中,心想,瞿蓝心现在是不是也在看着他们呢。
他们在七中的天台上找到了瞿蓝心。
她那一头飘逸的长发已经被她剪短,看着她的背影,恰如任晓玄日记中的背影。
杜城:“瞿蓝心,你别冲动啊。”
瞿蓝心置若未闻,往前走去。
沈翊:“这是我之前画过的任晓玄的肖像。”
瞿蓝心的动作一顿。
沈翊:“四月一号那天下雨,你在篮球场打比赛,她为你加油。但我总觉得自已画的不太好,你能帮我完成吗?”
瞿蓝心微微偏头,看着那幅画,似是想起来什么,眸色一动:“你已经画的很好了。”
沈翊摇头:“这不是晓玄想要的,晓玄想要的是你画的她。”
从交叠的唇印,还有对那些榕树的感情寄托,加上他之前在美术室中看到的瞿蓝心画的那两棵榕树,她们的关系已经不难猜到了。
沈翊:“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没人见过,除了你。”
瞿蓝心:“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沈翊点点头,他回身,恰好看到谢谌垂下眸子看自已。
谢谌轻声:“注意安全,紧急救援队马上就到。”
沈翊看着他,“嗯”了声。
谢谌抬起手来,示意身后的人撤走。
他和杜城往回走。
杜城:“沈翊能行吗?”
谢谌目不斜视:“嗯。”
等到人都走后,瞿蓝心看着沈翊慢慢从原地走到她面前。
沈翊呼出一口气:“我确实有点恐高,我们能坐着聊吗?”
瞿蓝心点头,两人挨在一起坐下。
谢谌踩在梯子上,从那个角度隐隐能看见他们的背影,他低头,拨通沈翊的电话。
瞿蓝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两人聊了差不多十分钟,紧急救援队已经在楼下布置好了预防措施。
瞿蓝心:“沈警官,不被人理解的感觉你应该不陌生吧?”
沈翊短促无声的笑了笑。
瞿蓝心跟沈翊讲,自已因为短发,中性的打扮而被普通女生当做异类,没有人愿意跟她当朋友,她和任晓玄的第一次相遇就是在这栋大楼。
那天,她用篮球阻止了试图对任晓玄实行猥亵的赵梓鹏。
再后来,她在美术组写生的时候给了被欺负的任晓玄一根棒棒糖。
然后她发现,任晓玄从那以后每天都在不同的地方默默陪伴着她。
她本来只是无意间的举动,却让自已多了一个朋友。
后来任晓玄转学,她们还是会经常联系。
沈翊拿出任晓玄的画,瞿蓝心在看到那张画上的唇印时,心痛般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出。
沈翊:“我们在榕树底下找到二十一片衣物残片,上面有大量的血迹残留,还有,你左手中指上那条长长的细纹,应该是把美工刀留下的疤痕吧?”
瞿蓝心抬起手来,有些颤抖。
沈翊:“既然当时你的手被划伤了,那以现在的技术把你的DNA和晓玄衣物上的血迹残留进行比对鉴定不成问题,所以,到底为什么?”
瞿蓝心眼眶泛红,看着沈翊:“你难道猜不出吗?”
沈翊心中确实已经有了猜测。
瞿蓝心:“你喜欢谢警官吧?”
谢谌靠在墙上,听着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垂下的眼皮动了动。
瞿蓝心:“我当时,只想让她认清我。”
“我只是平常穿短裤,不留长发,但我是个女孩子。”
“可是她和其他人一样,把我当做男生。”
“那天我意识到,她不喜欢我,她喜欢的是她幻想出来的那个男生,而我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想。”
那天夜里,她约任晓玄在榕树底下见面,她穿了平常不穿的裙子,可任晓玄情绪却很激动。
“你为什么要亲手毁掉他!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美好,你们所有人都不肯放过我!”
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当初的歇斯底里。
后来,她拿着美工刀刺进了自已的心脏。
说到这里,瞿蓝心绝望的闭上眼睛。
瞿蓝心:“那天死的,是我们两个人。”
沈翊:“任晓玄是自杀?”
瞿蓝心:“是。”
谢谌走过去拿起手机,抬起手来就要挂断。
瞿蓝心呼出一口气:“沈警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谢谌的动作一顿。
瞿蓝心:“你喜欢谢警官吗?”
沈翊的声音迟迟没有传来。
谢谌摁了挂断。
“我时常想,要有多少感情才能算作喜欢。”
沈翊的声音很轻,似乎要随着风飘散了。
但他神色很认真。
瞿蓝心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喜欢他,我确定。但后来我知道,他已经成了我生活中的必需品。有些时候,我不知道自已怎么度过那一天,每当我想他的时候,画笔都拿不稳。”
瞿蓝心听着,眼角流出泪水。
沈翊把已经画好的肖像递给她。
瞿蓝心低头:“或许这就是晓玄心中的我吧。”
沈翊:“可你还没有画出你心中的晓玄。”
瞿蓝心摇头:“我画过了,十年前就画过了。”
蒋峰听完后嘟囔:“我觉得这个瞿蓝心不老实,反正我不相信任晓玄是自杀,而她只是掩埋了尸体。”
谢谌:“根据那把美工刀的大小形状,再结合两个人的身高对比,回去就可以让何溶月推测出尸体身上致命伤的形成过程。”
蒋峰点点头。
谢谌声音淡淡:“先把她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