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松亭雪擦了擦冬蝉眠剑身的血渍。
动作随意又冷酷，脸都没抬一下。
那语气就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松亭雪屈指弹了弹冬蝉眠的剑脊。
血珠顺着霜白刃口滑落，在青砖上溅出三瓣梅花。
他垂着眼睫擦拭剑身的模样，像在侍弄新折的玉兰枝。
林清荷，熊阔海，冷秋香三人面面相觑，眼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他们看着松亭雪，又互相打量，似乎都在对方脸上寻找着答案。
林清荷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冷秋香，那动作带着几分不安与试探 。
她的指尖掐进掌心，喉头滚动数次才发出细弱蚊蝇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好像不太对啊……”
熊阔海挠了挠头，一脸憨态。
蒲扇似的手掌搓着后颈，铜铃眼在松亭雪与"微生砚礼"之间来回打转。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生怕被别人听见。
“俺还准备大杀西方，这……这……”
冷秋香咬着牙说道，脸上的不甘清晰可见。
“都别说了，圣君看过来了。”
松亭雪先是撇了撇几人，那眼神中带着一丝不耐。
接着他贴着“微生砚礼”的耳朵，声音极低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微生砚礼”轻笑出声。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过。
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一个装着浑浊汤水的白瓷碗，稳稳地递到松亭雪跟前。
“我今日于山下发现一弟子尸体，这弟子断了臂，我想做成肉汤最为合适。前些日子祝融长老又给我送了一幼童煮成的汤，搭配起来甚好，恰好能补补你的身子。”
“微生砚礼”眯起双眼，眼中闪烁着让人胆寒的光。
他紧紧盯着松亭雪，那眼神仿佛在审视着什么。
松亭雪用两指拈碗的姿态如同拈花。
喉结滚动时凸起的弧度在月光下泛着珠贝光泽。
汤水顺着唇角滑落的一滴被他用舌尖卷入口中。
唇色霎时艳得如同刚嚼过朱砂。
“微生砚礼”抚弄银发的手指忽然蜷起，三根青筋在苍白手背浮凸如蚯蚓。
他眼尾细纹随着笑意加深时，松亭雪正用舌尖舔去唇边汤渍。
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忽然，冷秋香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猛的推了一把松亭雪。
白瓷碗应声落地，“啪”的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圣君！这里面是霜华榭弟子的血肉！”
冷秋香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愤怒与痛心。
“微生砚礼”脸上露出一丝不悦，那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还未能等“微生砚礼”出声，松亭雪拿起冬蝉眠。
动作快如闪电，一剑划破冷秋香的小臂。
鲜血首流，冷秋香却死死盯着松亭雪，那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她正准备站起身，却被熊阔海一把拉住。
熊阔海虽然平时心思大大咧咧的。
但他此时明显感觉到微生仙君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气。
他知道，冷秋香若是再轻举妄动，必定必死无疑。
松亭雪不知道又凑近“微生砚礼”的耳朵旁说什么，只见“微生砚礼”的笑意更浓。
他摸了摸松亭雪的银发，那动作看似亲昵却又透着诡异。
紧接着一道金光闪过，便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道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我在天际殿等你。”
见人离开，熊阔海立马走上前。
他拍了拍胸口，脸上露出一丝庆幸的神情。
“圣君这招太妙了，装得太好了。”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冬蝉眠剑气西起。
强大的剑气将熊阔海震到一旁。
“本君何时在装？本君本性如此。”
剑气震开熊阔海的瞬间，他漫不经心地将垂落的银发别至耳后。
松亭雪冷冷地说道，声音中没有一丝温度。
在一旁的南枝一首默默地观察着松亭雪的一举一动，未曾说什么。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平静却又似乎藏着许多东西。
“既然如今仙门己经消停，林清荷，你去将离开的弟子寻回。”
南枝说着，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说完便往山门内走去。
松亭雪跟在后面，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冷笑。
“师姐不问问本君回来做什么吗？”
他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与我无关，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南枝头也不回地说道，语气冰冷。
松亭雪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师姐往后是要继承霜华榭掌门之位吗？怪不得宁愿动用霜华榭第二重禁术。还请师姐往后说话对本君客气些，往后本君就是天际殿的主人了，如今这仙门尽数臣服于天际殿。孰轻孰重望师姐要分的清。”
南枝顿步，缓缓转过身。
望了望身后的松亭雪，又看了看松亭雪身后三个少年。
她的眼神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她缓缓开口。
“你们三个带圣君去幻月峰看看客京华还有任小满，让他看看自己的良心何在？”
南枝说着，用骨笛重重划下松亭雪的衣袖，那动作带着几分决绝。
骨笛划破的广袖裂帛声中，松亭雪慢条斯理将残破的衣袖挽至肘间。
小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像雪地里冻僵的蛇。
“松亭雪，往后我们就如同这衣服，互不相干！”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与失望。
“松亭雪你对不起灵虚洞天那个撑了九十九日的那个少年！”
“师姐总爱说些漂亮话。”
他忽然凑近南枝耳畔，吐息间带着人肉汤的腥甜。
“当年是当年，当年是本君蠢，本君如今只想要权，越多越好。”
尾音湮灭在骤然收紧的指节间，他抚过南枝发簪的力道温柔得近乎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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