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
谢怀舟足尖爆开灵光,将青石地面踏出蛛网裂痕。
他如离弦之箭扑向半空,十指深深扣进松亭雪肩头的鹤纹刺绣里。
同时,锁住松亭雪的铁链断裂。
掌心触到刺骨寒意时,他浑身血液几乎凝固——这具躯体竟比昆仑寒玉还要冷上三分。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几乎在嘶吼,拇指发狠地蹭过对方泛着青灰的唇纹。
松亭雪雪袍前襟晕开大片暗色,血腥气混着雪松香直往他鼻腔里钻。
松亭雪睫毛在眼下投出破碎的影,喉结艰难地滚动,"本君与他人打了个赌。"
话音未落突然呛咳,暗红血珠溅在谢怀舟襟前金线绣的云纹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谢怀舟,"他忽然抓住徒弟的手腕,带着玉石俱焚的力道按向自已心口,"杀了本君。"
少年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冬蝉眠剑柄硌得掌心血肉模糊。
他发疯般摇头,银冠束着的马尾扫过松亭雪染血的衣襟:"我做不到...就算您把剑架在我脖子上,我也......"
蓝光骤起!
冬蝉眠突然发出悲鸣,剑身腾起千重霜华。
谢怀舟眼睁睁看着自已的手被灵力裹挟着刺出,剑锋穿透血肉的闷响惊得他瞳孔紧缩。
松亭雪闷哼着抓住剑刃,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成线,却强撑着将额头抵上他眉心。
"谢怀舟,本君今日就教你第一课......"气音混着血腥味渡入他唇齿,"杀敌绝不留手......要争......就争第一……"
轰隆——
青铜城在哀鸣中倾覆。
谢怀舟在漫天烟尘里死死抱住下滑的身躯,怀中之人的重量正随着溃散的灵流飞速消逝。
他徒劳地往那冰凉的后心输送灵力,直到金缕使的声音刺破混沌:
“比赛结束,各位稍等,一刻钟后将公布最终积分。”
松亭雪身上的疼痛感如同潮水般逐渐退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松亭雪眼睫轻颤着睁开时,正对上一双浸在血色里的眸子。
谢怀舟跪坐在他身前,玄色护腕被泪水浸出深色水痕。
少年下颌绷得极紧,却仍有温热液体砸在他颈间,烫得他心口发颤。
"谢怀舟......你哭了?"他抬手去碰那湿漉漉的脸,指尖立刻被攥住按在剧烈起伏的胸口。
透过单薄衣料,谢怀舟雷鸣般的心跳震得他指尖发麻。
"师尊..."少年突然发狠地将他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勒断肋骨。
滚烫的泪水渗进他后颈的鹤纹刺绣,"您疼吗?剑刺进去的时候...您疼得指尖都在抖......"
松亭雪垂在身侧的手悬了半晌,终是轻轻落在少年颤抖的脊背上。
玄铁护甲硌得掌心发疼,他却将人搂得更紧:"幻境而已。"
"可我在疼!"谢怀舟突然抬头,通红的眼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他抓着松亭雪的手按在自已心口,隔着皮肉能触到狂乱的心跳,"这里...快要炸开了......"
他害怕松亭雪会突然消失,害怕他会离开自已。
这种感觉好像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他好像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松亭雪走向死亡的尽头,却只能无力地站在一旁,束手无策。
指腹下的肌肤烫得惊人,松亭雪怔然望着少年眼底支离破碎的光。
“松亭雪,我的好师尊,答应我不要这样做了,不然我真的要恨死你了……”
远处传来江思妄咋咋呼呼的叫嚷,谢怀舟却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带着血腥气的呼吸重重压下来——
却在唇畔三寸堪堪停住。
"补偿我..."少年滚烫的泪珠砸在他唇角。
松亭雪望着近在咫尺的睫毛,喉结动了动:"好。"
不知过了多久,谢怀舟才缓缓松开紧紧锢着松亭雪的手。
他脸上的泪痕仿佛从未存在过,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眼眶还泛着一圈淡淡的红晕。
"咳咳!"江思妄用夏未央剑鞘挑开结界时,正看见谢怀舟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少年眼尾还晕着薄红,却已经抱着剑冷笑:"江公子这般急着投胎?"
"你眼睛被毒蜂蛰了?"江思妄凑近打量,"怎么肿得像......嗷!"
谢怀舟闻言,周身灵力微微涌动,似乎有些不悦。
酒肆揪着江思妄后领把人拽开,明溯先的春不许堪堪挡住谢怀舟骤然暴起的剑气。
金缕使恰在此时托着净魂莲华走来,玉髓雕成的花瓣映得松亭雪薄唇愈发殷红。
酒肆挡在江思妄和谢怀舟中间,笑着说道:“哎哎哎,要宣布最终谁夺冠了。”
江思妄其实对最后的结果也挺悬心的。他们队伍已经尽量抢到了“星砂铃”,却没想到最后宫应决趁双方打得热火朝天之际,竟然偷偷抢了不少。
金缕使手拿一木案,上面摆放着众人瞩目的净魂莲华。
他站在最中央,声音洪亮地宣布道:“本次大赛最终夺冠的队伍为……霜华榭!”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个人积分最高者为霜华榭的雪逝青!”
随着金缕使的话语落下,他将净魂莲华递到了松亭雪的跟前。松亭雪接过净魂莲华,神色平静而淡然。
宫应决在远处抱臂看着,金线绣的袖口被攥出深深褶皱,身侧护法急得跺脚。
“老大,你明明知道那个雪逝青在耍心机,偷梁换柱,将我们夺来的‘星砂铃’全部偷走,你还纵容他?”
宫应决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偷走就偷走吧。”
金衣男子更加担忧了:“可是门主那边怎么交代?你的病……”
宫应决打断了对方的话:“你知道孤儿院是什么吗?”
金衣男子摇了摇头:“不知,老大你问这个做什么?”
宫应决的笑容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雪逝青偷梁换柱拿走所有‘星砂铃’时,对宫应决说了一些话。
雪逝青说他虽不喜欢霜华榭,但更讨厌宫应决的做派,在无相陵的这些日子,让他想到了在孤儿院的不好的回忆。
雪逝青说……他讨厌宫应决。
宫应决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复杂……
"孤儿院..."他突然轻笑,指尖着腰间半块残玉。
那是雪逝青刺向他心口时,故意用剑气削落的,"他说那里的人...都像我这般惹人厌......"
残玉边缘还沾着星砂铃的碎屑,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