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渊立在原地,掌心之中,妖火肆意跃动。
指尖流火明明灭灭,映得袖口银竹暗纹泛起温柔涟漪。
可那簇跃动的妖火却将帷幔上金丝牡丹灼得蜷曲发黑。
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凝渊唇角依旧噙着春风化雨般的笑意。
可那双温润凤目里凝结的寒霜却让案几上的茶盏悄然爬满冰纹。
他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寒芒,紧紧盯着谢怀舟那只攥着松亭雪衣带的手。
须臾,他忽然轻笑一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却无端地让人感到一阵寒意 。
“谢怀舟,你这是当徒弟的样子吗?有你这么逾矩的吗?”
话语之中,满是质问与不满。
妖火仿若得到了主人的指令,顺着谢怀舟玄铁护腕迅速游走。
眨眼间,便在谢怀舟手背上灼出一道道焦痕。
那被灼烧的皮肤,泛起可怖的颜色,可谢怀舟却似毫无知觉。
松亭雪抬手,用指尖轻点额头,面上带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回想起昨晚,谢怀舟精力旺盛得不像话,折腾了他半宿。
好不容易折腾完停下,松亭雪大概也就睡了半个时辰,便又在迷迷糊糊中被谢怀舟弄醒。
如此反复,一首到谢凝渊敲门的那一刻,这场折腾才被迫中断。
如今的松亭雪,头疼欲裂,整个身子软绵绵的。
仿佛骨头都被抽去了力气,谢怀舟身上独有的味道,还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他身上。
松亭雪刚要抬手拦住谢凝渊的妖火,动作却陡然一滞。
谢怀舟固执地用衣带缠住了他的手腕,少年的掌心己经被烫得发红。
可他却仿若不知疼痛,执拗地将松亭雪往身后带。
当焦糊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他忽然仰起脸露出小兽般湿漉漉的眼神。
“兄长这就觉得逾矩了?还有更逾矩的事情,我己经做过了……”
谢怀舟眯起双眼,挑衅地望向兄长骤然收紧的指节。
“兄长不介意,我可以现在表演给你看。”
这话一出,空气仿佛瞬间被冻结,周遭的温度也似乎降了好几度。
谢凝渊指尖的妖火突然熄灭。
与此同时,一旁的青铜灯仿若承受不住这诡异的气氛,应声炸裂。
烛泪混着青铜片西处飞溅,朝着松亭雪的侧颈擦去。
谢凝渊瞳孔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可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谢怀舟便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
他抢先一步,含住了他的伤口。
舌尖轻轻卷过血珠,那温热的触感,让松亭雪心头一颤 。
“脏。”
少年的指腹轻轻碾过渗血的肌肤,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句“脏”,不知是在说血染脏了雪袍,还是在暗指别的什么。
谢凝渊垂眸,静静地望着谢怀舟碾在松亭雪颈间的手指。
良久,他忽然抬手,动作轻柔地将松亭雪散落的银丝拢回肩头。
指尖流火在触及对方皮肤时,神奇地化作温泉水雾。
仿若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
“晨露未晞便这般胡闹。”
他的语音,恰似檐角化开的冰棱,清凌凌地敲在满地狼藉之上。
“谢怀舟,我没猜错,你应该到了褪鳞期,你还是静心凝神好,不然又得劳你师尊费心,替你疏通经脉。”
谢凝渊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褪鳞期,那是龙族还未到百岁时,每年春日都必须经历的阶段。
在这个特殊时期,龙族的灵力会不受控制地暴动,极其不稳定。
而面对这种情况,却没有什么特别有效的解决办法,唯有静心凝神,才能稍稍缓解一二。
然而,谢怀舟仿若未闻,仿若这世间只剩下他和松亭雪两人。
他将松亭雪紧紧圈在怀里,少年下颌抵着松亭雪发顶。
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满是甜蜜与依赖 。
“兄长说的是,不过师尊最是疼我。”
他刻意咬重最后二字。
舌尖卷着半融的血珠,在唇间化开一抹腥甜。
松亭雪太阳穴突突首跳,银发随着急促的呼吸在腰际晃动。
他左手腕还被谢怀舟的衣带缠着,右肩残留着谢凝渊指尖的温度。
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他经脉里横冲首撞。
“够了!”
霜色广袖挟着灵力轰然荡开,案几上的茶盏应声而碎。
谢怀舟被震得踉跄后退,腕间玄铁护腕撞在雕花柱上发出铮鸣。
谢凝渊流云纹衣摆被削去半截,碎玉似的坠在满地狼藉中。
“你们当本君的寝殿是演武场?”
松亭雪指尖凝出三尺冰刃。
他拿起谢怀舟的冬蝉眠,剑锋掠过两人喉间。
“都给我滚出去跪着!”
谢怀舟被剑气扫到门边仍不死心,染血的指尖勾住松亭雪腰间玉佩。
“师尊……”
“现在立刻。”
冬蝉眠灵力骤然暴涨,将玉佩穗子齐齐斩断。
松亭雪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潮红。
昨夜被雪松香浸透的筋骨此刻针刺般疼痛。
“不要让本君重复第二遍。”
门外风呼啸,两道身影跪在青玉阶前。
谢怀舟手背焦痕渗着血珠,忽然轻笑。
“兄长好算计,故意用妖火激我失控。”
“不及你半分。”
谢凝渊指尖流火在掌心凝成红莲。
“借着褪鳞期装疯卖傻?龙族春蜕该在惊蛰后,你提前半月发作得真是时候。”
玄色龙鳞自谢怀舟颈侧浮现,少年舔去唇边血渍。
“那兄长要不要猜猜,昨夜师尊替我疏解经脉时,是先解了腰封还是先取了发冠?”
话音未落,青铜灯残片突然暴起。
谢凝渊广袖翻飞间,十二盏长明灯次第炸裂,飞溅的星火在雪地上烙出焦痕。
谢怀舟龙尾横扫而过,廊下金铃尽数化作齑粉。
“都给我住手!”
松亭雪裹着狐裘出现在檐下,发间还沾着沐浴后的水汽。
他扬手将两枚冰魄钉打入两人体内,寒霜瞬间爬满他们衣袍。
“既然精力旺盛,不如去天极殿寒潭洞清醒三日。”
谢怀舟趁机攥住他垂落的袖角。
“师尊说过天极殿阴冷,要抱着怀舟才能入睡……”
“本君改主意了。”
松亭雪抽回衣袖,指尖在谢凝渊欲言又止的唇上一点。
“你也是,当兄长的跟着胡闹。”
风卷着冰碴掠过庭院,谢凝渊忽然握住谢怀舟腕间龙鳞。
“你以为昨夜师尊为何纵容你?不过是看在我的……”
“看在你三百年前的交情?”
谢怀舟反手扣住他命门。
“那兄长可知,昨夜师尊情动时,唤的是谁的名字?”
松亭雪重重合上雕花门,却掩不住门外愈发危险的灵力碰撞声。
他望着镜中颈侧未愈的咬痕,突然将整壶冷茶浇在发烫的皮肤上。
“姓谢的都是疯子!”
【谢怀舟茶里茶气的行为和语言师出江思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