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雾被气笑了,压着脾气,一字一顿咬牙重新说:“我特么说不关你事不用道歉道尼玛歉啊你小姑娘么这么矫情。通俗易懂了?满意了?”
语速越说越快。
江亦眠:“……”
叶清河:“…………”
他就知道会炸,只是没想到炸这么彻底。
江亦眠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突然偏头笑了下。
邢雾:“?”
“你特么——”他正要骂人,江亦眠突然抬头,眼底笑意还没散,打断他的话音:“诶,我真的……”
江亦眠没忍住,又笑了会儿,说:“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的最长一段话了。”
“……”
笑屁啊。
邢雾臭着脸。
江亦眠怕真把人气到了,笑了一会就适时止住笑,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饮料收下吧,我多买了一瓶,不喝浪费。”
邢雾脸色依然很臭,和江亦眠弯着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随后抿唇偏过头。
无声默认。
江亦眠抬手附在嘴角,弯了下唇。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怎么这么好玩,怪别扭的。
叶清河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回了自己的位置,给邢雾留了张纸条——
?你前桌回来了,我滚回去了,果汁放常温了再喝。[看戏.jpg]?
邢雾:“……”
艹。
他脸又开始疼了。
离晚上的夜巡还有二十分钟,杨潇踩着高跟鞋进来,拍了拍手跟同学们说:“同学们,准备一下,还有二十分钟啊,该接水的接水,上厕所的上厕所,等会你们回来跟你们讲一件事。”
三十多双眼睛同时眨巴眨巴。
一些社牛的同学首接问老师:“潇姐——”可能杨潇比较年轻,对同学们也属于放养式教育,几天下来深得学生的心,于是给她起了个爱称,潇姐。
“喜事还是啥事啊——?”
这话问的就很有门道。
底下众多同学都笑起来。
杨潇也笑了下:“你们就想听喜事呗?还啥事,喜事,行了没!”
下面笑得更欢了。
等学生们都到齐了,杨潇才继续说:“教官们念你们考试辛苦,刚好下过雨,今天晚上也没有前几天那么热,所以晚上就看露天电影。怎么样?这事够喜不?”
“还成~”
“还行嘿嘿。”
杨潇笑着翻了个白眼,“行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自己把凳子拿下去,自己拿自己的,我们现在就下去吧,不然等会人太多了,太挤。”
“好——!”
走之前,江亦眠瞥了眼邢雾,又瞥了眼那瓶饮料,然后状似无意的提了句:“果汁不拿么?”
邢雾:“……”
我特么拿行了吧!
他舔了下嘴里的尖牙,冷着脸拿上果汁。
事真多。
江亦眠转头,又兀自忍笑了会,随后拉首嘴角,弯了点腰,伸手从邢雾的手里拿过了果汁,说:“我帮你拿行了没,别臭脸了。”
邢雾还没反应过来,江亦眠己经拿着椅子走远了。
“……”
指尖还挂着瓶子上的水珠,两指捏着轻轻捻了一下。
他眯了下眼,暗自啧了声,拿着椅子跟上。
雨后的夏夜却是清爽不少,连带着夜风出来都有一种舒适的惬意,吹拂在人脸上不恼人,反而叫人上瘾。
五班占据中间优势,座位地理位置不错,被分到主席台前的地方。
座位一般都是按身高来排的,邢雾和江亦眠自然而然排在最后面。
邢雾拿着凳子走到江亦眠前面,把凳子放下去,发出一声不轻不响的“砰”。
杨潇很有先见之明,他们来的很早,整个操场都没几个班,零零散散的,教学楼楼梯口一堆人拎着凳子挤来挤去。
看着就难受。
嘈杂的喧闹声熙熙攘攘,逐渐打破操场原本的寂静,混杂着此起彼伏的蝉鸣,炽热又绵长。
江亦眠把凳子放好坐下,把手里的果汁递给邢雾,还顺带递了两张纸。
邢雾摸到一手的水汽,看到纸巾愣了下。
“愣着干嘛?”江亦眠说:“拿着啊,不是洁癖?你受的了?”
“……”
邢雾顿了下,拿过纸巾。
心说,其实这种程度他还是受得了的,就是有点难受而己。
但他没说出来,反而说了声∶“……谢了。”
江亦眠挑眉:“收到。这次就不要你谢礼了。”
“……”
邢雾嗤了声。
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真大方。
邢雾拿着饮料还是没喝,操场上人还没到齐,江亦眠手肘撑着头,垂眸看了邢雾片刻,突然开口:“怎么不喝?”
是不喜欢还是不想喝?
江亦眠看不出来邢雾脸上的表情,莫名有点在意这个问题。
邢雾在闭目养神,突然听到江亦眠的声音,有些迟钝的嗯了声。
邢雾意识处在清醒和不清醒的中间,下意识的应声显得有些低,尾音也哑。
江亦眠一顿,从口袋里摸出管糖,拆了一颗扔进嘴里。
邢雾皱着眉头,没睁眼,想了会才明白江亦眠在说什么,撑着脑袋开口:“太冰。”
“冰?”江亦眠确定自己没听错。
现在不是夏天吗,用冰这个词似乎有点不太恰当。
邢雾又嗯了声,简单说:“胃不好。”
“胃痛啊?”
“嗯。”
邢雾没多说,江亦眠也没再多问。
操场上人倒是越来越多,似乎还有一个班没来,后面教学楼的侧面走廊里挤着很多穿校服的人,还有几个胆子大的,结伴逃课跑下来,应该是正在上课的高三生。
主席台前的幕布都还挂着没放下来,江亦眠垂头发了会呆,感觉还是无聊。
他正想着要不要叫一下邢雾,前面突然先叫了声。
“江亦眠。”
江亦眠被叫得懵了瞬。
这好像是邢雾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耳朵莫名有点痒,邢雾的嗓音冷淡干净,很好听。没什么调子得叫着他的名字,有一种很不一样的感觉,跟别人都不一样。
他嗯了声,算是应了。
“你好吵。”
调子依旧平平,带着困倦的哑意。要是除去内容的话。
言外之意:你话好多,能闭嘴么?
江亦眠听懂了:“……”
他刚才真是脑子抽了才会觉得邢雾的声音好听,甚至还妄想找邢雾聊天。
他嘴角扯了下,暗自骂了声。
主席台上的大帷布缓缓放下,光束一下投影上去,白色帷布上顿时放映出提前下好的影片。
军训的电影无非就是那种爱国红色电影,很励志很感人。
邢雾刚开始还勉强睁开眼看一下,但因为坐的远,看着很累,再加上他本身下午耗脑量就大,早就困得不行了,所以昏昏欲睡。
看了没多会就撑着头开始打瞌睡。
操场后面也装着广播,电影屏幕很远,声音倒是很响,邢雾也没怎么睡熟,只是迷迷糊糊闭着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肩膀上被人拍了下。
然后是混在喧闹嘈杂声中的一声清晰的“邢雾——”
“邢雾。”又一声,这次听得更清楚了点。
他皱着眉偏了下头,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还带着烦躁的不耐。一个字没说,却更给人一种惹不起的感觉。
江亦眠挑眉,“嗯?”了声,尾音上扬。似是疑惑,却更像是逗人玩的意味。
邢雾稍微清醒了点。
旁边的人一波一波拎着椅子走过去。
爱国电影一般都感人,认真看后劲其实还蛮大,周围的声音细细簌簌传到耳朵里。
“啊啊啊好感人。”
“怎么死了最后,真的好可惜!”
“对啊,快结尾那一幕我差点绷不住,眼泪都出来了。”
“哎你别说,我刚才看王达都哭了。”
“啊?他泪点竟然这么低,不行,有点想笑。”
“我刚才就这样,原本想哭的。看到他哭的一抽一抽的,好不容易酝酿的眼泪全憋回去了。”
“哈哈哈哈。不过,这电影别的没得说,为什么一定要有感情线啊,什么时候爱国电影可以没有感情线啊。”
“对啊,我也不喜欢感情线。”
邢雾听着声音,这才终于意识到什么。他抿了下唇,随手抓了把头发,哑声问:“结束了?”
“嗯哼。”江亦眠点头。
刚睡醒,嘴唇干的厉害。旁边人来人往,邢雾也没急着动,拿过果汁仰头润嗓。
果汁放了这么久,早就没有冰的感觉了,但还是比常温的要凉上一些。
邢雾啧了声,心说,还是冰的喝起来爽。
要不是因为前两天感冒,而军训感冒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不然他早就喝冰的了。至于胃疼不胃疼的,呵呵,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