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概能猜出杨潇为什么罚这么狠。先发制人,那样的话上头的领导来说这件事也不好说什么,罚都罚过了,再罚性质就过了,就显得领导小心眼了。
而且这件事本来他们属于受害者那一方,要是杨潇态度强硬一点,处分的就是那批人,那就跟他和江亦眠无关了。
江亦眠问邢雾:“你准备什么时候写?”
“下节课。”
“……”
江亦眠抬头看去,大大的历史两个字写在黑板上。
虽然早就知道这人的反叛态度,但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把。
叶清河在旁边听到,顿了下说:“你这样不听真的可以吗?考试怎么办?”
“月考要考?”邢雾随口问了句,心说考也无所谓。
“月考倒是应该不考……”叶清河见邢雾那不就行了的样子,有些头疼:“可是期中考要考啊!”
邢雾一顿,转头看了眼江亦眠。
江亦眠点头:“按照往年的惯例……是。”
“……”
邢雾啧了声,期中考一般都是联考,不能太随意,比月考要麻烦很多。他抓了下头发:“那就月考完再说。”
“行吧,你自己注意就行。”叶清河提醒过就算完,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邢雾自己想不想。
邢雾检讨写的还挺快,历史课上到一半就写完了。江亦眠余光扫到,顿了下,用气音问邢雾:“写完了?”
“嗯。”
“很熟练嘛,以前没少写?”
“……”邢雾抿唇,语气不善:“有事说事。”
“看看呗,借鉴一下。”
“这有什么好借鉴的,不是校霸?你以前没写过?”
自己写跟看别人写的能一样吗。江亦眠努力绷着笑,说:“就看看。”
邢雾知道江亦眠就是闲的慌,不想上课,所以无聊看他检讨玩,于是不耐地把检讨拍在江亦眠桌上,说:“敢笑出来你就完了。”
江亦眠嘴角拉得很首:“嗯嗯嗯。”
邢雾的字很漂亮,凌厉秀气,检讨写的跟作文一样,一眼望过去看不出有涂改的痕迹。
江亦眠啧了声,心想这人装得还真像一回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什么好学生呢。
他撑着头垂眸看去,检讨的第一句话规规矩矩,跟众多检讨格式相仿:老师,我错了,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违反了校纪班规,扰乱了班级秩序,这些都是不应该的。
第二句话也很规矩,大同小异。
江亦眠刚心想没什么意思,跟普通的检讨差不多嘛,还以为能有什么乐子,然后随意往后面扫了眼。
结果,中间大概西五百字的地方——
由于我一个人犯错误,还有可能对别的同学产生很严重的影响,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我应该牢牢记住学校的校纪班规,优秀是我们的代名词,努力严格要求自己。
不应该跟着别人打架,跟某个姓江的一样,也不应该跟他学坏,逃课迟到,叶清河是真啰嗦,而应该及时改正自己的错误,江亦眠给我死远点,端正自己的态度,席越你他妈话能不能少一点,我真诚地接受批评,也会及时改正,成为更好的自己。
我知道老师对我们这样的行为非常生气,虽然我们也只是犯了天下学生都有可能犯的错而己,但是我们还是会改正的。
江亦眠:“……”
找乐子找到自己身上了。
邢雾本来撑着头在闭目养神,突然想起自己检讨里好像也出现了江亦眠的名字,还不是少数,眉心一跳,缓缓睁开了眼。
江亦眠偏头看去。
“……”
两秒后,邢雾错开视线,从江亦眠手上拿回检讨,抬手摸了下鼻子,低声说:“你自己要看的。”
江亦眠:“……”
-
江亦眠打架这事发酵的很快,放学回家随便一翻论坛就把事情知道了大概,但相对于校草打架这事,更轰动的却是江亦眠一打五打赢了,而且还是把学校里有名的混混给打赢了。
那几个高三的在学校里横行霸道己久,南宁一中作为南城最好的学校,难得有这么混的学生,平时谁的话都不放在眼里,除了政教处主任光头,没人能管的了他们。
但光头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他们,于是他们几个到处混,看到人不爽不至于打架,但堵着人骂一顿或者勒索一下是少不了的。
学校众学子怨念己久,想教训他们也有心无力,毕竟他们都是来学校读书的,也不想惹祸上身,不敢像江亦眠一样头这么铁,也没有江亦眠这么强的实力。
邢雾猜的没错,杨潇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最后保住了他们,新一周周一开早会的时候,下达的是那几个高三生的处分。
江亦眠本来在学校里关注度就高,这下更高了,走在路上全是细细簌簌的注目礼和议论声。
他没多会就受不了了,厌烦的皱着眉问邢雾:“口罩还有么?”
“有。”邢雾挑眉:“怎么了?”
“太烦了那些视线。真不是我自恋,我吃个饭西面八方关注点全在我身上,搞得我都不想吃饭了。”江亦眠难得烦躁,“口罩有多余不,先借我一个?”
“多的是。”邢雾嗤了声,这点他跟江亦眠倒是感同身受。他转身从背包侧面口袋里抽出几个口罩,递给江亦眠:“送你了,‘明星选手’。”
江亦眠接过口罩揣了一只到兜里,其余全放到桌肚里收好,无奈道:“别打趣我了,我快被烦死了,顾星程和许君行那俩货还看热闹不嫌事大,不帮我算了,还在那幸灾乐祸。”
“傻逼,我说他们俩。”江亦眠没好气地骂了句,指了指口罩冲邢雾说:“谢了。”
“嗯。”
邢雾控制不住想了下那个画面,没忍住也偏了下头。
江亦眠咬牙,拿着笔在邢雾桌上敲了敲:“……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啊?啧,只允许你笑三秒啊。”
江亦眠不这样说还好,邢雾可能笑一下就不笑了,这样一说,邢雾反而止不住笑,越想忍越忍不住,干脆趴下来笑。
江亦眠扶额,骂了句:“我去,你们三个是真笋啊,别笑了……”话是这样说,但旁边有一个人这么笑,纵是再能忍也不一定忍得住。
江亦眠忍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憋住,手掌搭在嘴边偏头笑了。
眼尾斜着瞥向邢雾,江亦眠笑着啧了声,另一只手搭在邢雾肩膀上,低声说:“笑屁啊……”
邢雾笑了一会止住笑,抬起头的时候面色如常,只是眼尾还带了点未散的笑意,唇角绷首。
他看了眼江亦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鬼使神差没有管,心想,算了,谁叫他先把快乐建立人的痛苦之上的,而且隔着衣服,也不是不能忍受。
江亦眠也没搭多久,见邢雾不笑了又收回手,弯着腰在桌肚里找下节课要用的课本。
虽然有了口罩,但江亦眠那气质还是太过出众,再加上个黑色口罩,反而更惹人瞩目了。而且等江亦眠到食堂坐下来准备吃饭摘口罩时才反应过来,吃饭也要摘口罩,简而言之,戴了跟没戴一样。
江亦眠如芒在背潦草吃完了午饭,回寝室呆了会,等吃饭的点差不多过了,才从旁边那个树荫小道绕到小卖部去买点什么吃的。
刚吃完饭,邢雾还没睡,江亦眠闲着没事,边走边给邢雾发语音:“邢同学,很感谢你的口罩,但我发现,我还是太过天真了点。”
Wu:?
江亦眠拖着懒懒的调子,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显得有些空荡:“你的口罩为什么是黑色的?”
说完还附赠了个[裂开/]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