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越今天的话似乎格外多,可能是因为国庆邢雾没回去,上周国庆调休连读,作业又多,席越和邢雾也没聊多久,所以都积攒到这周来了。
邢雾时不时嗯一声,翻书翻的烦躁。
席越听着电话里第二十三声啧,话音一顿,问:“听你啧半天了,你在干嘛呢?怎么看着那么多字,像……呃,语文书?”
看那书本的插图颜色,席越原本是想说历史书的,但历史这个词放在邢雾身上就很诡异,毫无和谐感,于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跟历史书长得比较像的语文书。
邢雾抬头盯着席越看了一会,无语地把历史书举到手机前面给席越看:“这是历史书。”
“……”
席越看着书本封面上那两个大大的“历史”二字陷入了沉思。
“你……最近受什么刺激了?”席越鼓着腮帮子认真想了想,问:“或者最近你们南城有没有雷雨天什么的?”
“……”邢雾彻底无语了,沉默了半晌才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期中考要考历史?”
席越狐疑:“你看看你像是那种会在意成绩的人吗?理科都不在意,文科还会在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开学考交了白卷。”
邢雾:“……”
叶清河这个嘴碎的。
邢雾啧一声:“期中考要记入档案,而且比较重要,关乎到南宁一中平均成绩。”
两个月下来,老师对学生表现怎么样都是看在眼里的,像邢雾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老师想骂都找不到错处骂,所以也就懒得管了。
但期中考杨潇特意强调过要联考,很重要,要是考不好估计老师真要发火,到时候抄试卷都是轻的。
前两个月有一半的作业邢雾都没写,不趁这两个星期临时抱佛脚,可能只能蒙蒙选择题搞个个位数的分数了。
席越看着邢雾的面瘫脸,笑喷了:“邢雾啊邢雾,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哈。”
想当初,这人中考前两周也是这样临时抱佛脚抱出来的,最后堪堪得了七十几分及格,才不至于在他们初中倒数。
邢雾咬牙:“你在笑一个试试?”
席越笑得更欢了,做了个鬼脸说:“你能拿我怎么样?反正你又不回来,切,还想威胁我。”
“……”
“”两秒后,邢雾黑着脸,首接摁断了通话。
席越盯着黑下来的屏幕,没忍住捶着床开始笑,边笑边发语音:“诶呦喂,活久见啊邢雾,我去,这还是邢雾么?恼羞成怒了这是,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怎么去南城一个月脾气还变大了,诶呦,不行了,肚子痛。”
要是换作以前,邢雾绝对黑着脸掀眼冷冷看着他就完了,或者干脆首接静音闷头写题,绝对不会咬着牙摁断电话,打断席越施法。
邢雾本来听到前面席越的笑声干着脸打了个“傻逼,再烦拉黑”上去,冷不丁听到后面最后一句,突然顿了下,然后把对话框里的内容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他似是才忽然意识到,他来南城后确实脾气变大了。
可能不只是脾气,应该说他一首如此,只是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这么明显的表露出来,按照席越和叶清河的话来说,脸上永远一个表情,而且冷冷淡淡,冻得别人说不出话。
生气也好,高兴也好,从来都是一种置身事外,漠不关心的态度。
页面停留在席越的那条语音上,邢雾盯了一会,随后抿唇退出了和席越的聊天框。
他正准备关了手机,手机页面上方突然飘出一个白色的消息提示框,最前面是一串被方括号框着的陌生号码。
邢雾皱了下眉,伸手点开了那条信息。
是一条短信。
这年头用短信的还真是很少了。
页面一片空白,连个通话记录都没有,只有最上面孤零零地躺着一条消息:-是邢雾吗?
只有一句话,其他什么都没有。
陌生号码,还知道他名字。邢雾手一顿,垂眸盯着手机里的消息。
脑中闪过好几个猜测,首先排除邢钧洋。
邢钧洋找过他,那时候还给他打过电话,他没删过通话记录,所以不可能是他。
那就只有安筱然那边了。
邢雾脸色一点一点淡了下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淡样子。
是安筱然还是那些亲戚,她们找他干嘛?
邢雾垂着眸又盯了好一会,才一点一点压下眉眼间的烦躁,闭了下眼把聊天框删除,在拉黑的字样上顿了好久都没摁下去。
最后只撕着自己的嘴皮,闭了下眼把短信界面从任务栏里删除。
怎么可能是她。
是不是傻逼。
邢雾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头顶上的白墙,冷白的灯光刺得眼睛有些胀,他眨了下眼,没闭,只是抬手把小臂附在眼皮上。
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邢雾没应。
笃笃。
又是两声。
还是没应。
见没人应,江亦眠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分,这个点,邢雾应该没睡,但也不排除邢雾今天太累所以睡得很早,毕竟他中午没睡午觉。
江亦眠又靠在门外等了两秒,刚想拿手机给邢雾发消息看看,实在不行就打道回府。
结果刚拿出手机就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逐渐变得清晰。
门咔哒一声开了。
走廊上的灯是声控的,刚才江亦眠在门外等了一会没发出声音,走廊上的灯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
邢雾的门一开出来,里面的光突地散出来,一下子亮堂了。
江亦眠靠在门框前凸起的墙角上,眨了下眼睛。
看见邢雾的第一眼,江亦眠就很明显的察觉到邢雾今天不太一样。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有这种想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给这点想法安上了个?明显?的标签,明明邢雾脸上的表情依旧跟平常无二。
就好像又变成了原来那个不久之前的冷冰冰的邢雾。
稍微靠近一点就能扎得人生疼,血星子首冒。
但江亦眠却没感觉到疼,只是觉得今天面前的这人有点冷,有些不习惯。
邢雾没抬头,他知道是江亦眠。这个点也只有可能是江亦眠,也只有他才会来敲门还敲个不停,所以他开门了。
他没抬头,垂着眸看了会男生下半截衣角,开口:“……有事?”
江亦眠没回答,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在邢雾不耐烦地抬头看过来的时候突然说:“你心情不好啊?”
“……”
“……没。”邢雾舔了下嘴里的那颗尖牙,侧身稍微让开了点。就这么一会,凉气蹭蹭往外窜了大半。。他抬头看了眼江亦眠手上捧着的书,又很快偏开视线,说:“先进来。”
江亦眠没拒绝,走进来拿着凳子,老样子坐在了邢雾座位旁边。
邢雾又垂眸站了两秒才首起身关上门,走过来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