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河话刚说了半个字，突然被这么没头没脑的一问，愣愣啊了声，说：“什么要什么……哦，我不是要东西。”
江亦眠这才回神，后知后觉刚才旁边传来的力道方向不太对，力度不太对，还有相触的肌肤，体温也不一样。
邢雾的体温总是要比旁人低上一点，显得有些凉。
江亦眠顿了顿，两秒后才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啊没事没事，我就提醒一下你。”叶清河压着声音，飞快地看了眼讲台说：“老师在讲期中考卷子最后一题，你……”
叶清河点到为止，抓着笔指了指江亦眠桌上摊着的英语作业本，下课时候写的，到现在上课铃声响完了还没收掉。
江亦眠偏头盯着那几行英文字看了半晌，看得眼睛都有些泛疼，才沉默地眨了下眼，转头笑了声说：“谢了。”
叶清河说完就转头看向黑板开始专心听课了，冷不丁收到一声迟到的道谢，飞快地摇了下头：“没事没事，上课吧。”
江亦眠收回眼，听着耳边物理老师卖力的讲课声忽远忽近。
江亦眠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分得很清，就像现在该上课的时候就应该认认真真上课，就算偶尔听到无聊的题，也会低着头自己订正刷题，再时不时分一只耳朵去听老师的讲课。
但今天他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下意识总会去偏头看向旁边，然后和边上半亮半暗的窗子，下边擦得白斩的瓷砖来个面对面，再一转，却又是叶清河认真听课做笔记的半个后脑。
再远一点才会看到隔着几个人头在极偶尔的瞬间闪过的那张熟悉的侧颜。
皮肤冷白，永远没什么表情。
江亦眠就透过那点浮光掠影中看出了点东西——
坐在教室另一角的那个男生现在的心情也不怎么样。
他突然觉得心中那点郁气似乎散了大半。
就好像只要那个男生有一点点哪怕一丝因为他而产生的情绪波动，就能代表他在邢雾心中并不是一点分量都没有，他们做同桌的这三个月也不是一场酩酊大梦。
梦醒了，人散了。
只要不是，这就够了。
他早知道邢雾是这样的人。你看吧，他很好哄的，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
……
叶清河从期中考考完就恢复了正常，晚饭也依旧在学校里吃。许是认真学习了一下午，热量都供给给大脑让脑细胞耗没了，所以在学校里总是饿得特别快。
可能叶清河现在这个位置对他一个干饭人来说实在说不上友好，下课铃声的余音还没散，叶清河就己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了邢雾前面，拉着邢雾就要往食堂赶。
邢雾被拉得匆忙，只来得及拿上自己的饭卡，脸色臭的厉害。
叶清河太饿了，己经饿昏了，没注意邢雾的臭脸，嘶哈着说：“饿死了饿死了，我靠，赶紧走，今天走快点，委屈您了，舍命陪君子。”
邢雾抿唇，没说话。
他其实没什么胃口，本来还想跟叶清河说今天不吃了，没想到叶清河动作这么快，只能被迫跟着人去食堂吃饭。
叶清河想着今天晚上学校的菜单，己经开始思考吃什么了：“我跑这么快，好吃的应该都还在……我今天一定要吃到学校二楼那个清炒青菜。”
叶清河馋这一口很久了。
说来奇怪，学校的清炒青菜其实很没有特色，就是纯清炒，唯一的优点就是炒起来不油，还脆，吃起来爽口，但却很受学生欢迎。
也不是说家里做不起来，但家里做起来狗都不吃，一放到学校，则是被一秒卖光的存在。
可能是其他蔬菜衬托，所以显得这道青菜特别好吃，在一众黑暗料理中脱颖而出。
除了清炒青菜，还有一道红烧肉和梅干菜扣肉也特别受欢迎。
叶清河在两道菜里抉择了几秒，最终选择了前者：“还是吃红烧肉吧……顾星程吃了好几次了，每次吃完都要在班里大肆宣扬一番，馋死我了。还有一道选什么呢……”
叶清河总觉得旁边好像缺点什么，想了半天才发觉好像少了一声没什么语调的“嗯”。他啧一声，皱着眉怼了下邢雾，问：“你干嘛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不在蔫的。”
邢雾顿了两秒才说：“……在听。”
叶清河狐疑盯了邢雾片刻。
察觉到视线，邢雾总算偏头看过来。他沉默了两秒，随后淡声提醒：“你不是饿了？还不快点走，等会你想吃的两个菜都没了。”
就这么一会工夫，旁边刷刷窜过去几个飞影，叶清河顿时警铃大作，不再抓着邢雾不放，撒腿又继续跑。
“我去，这些牲口怎么这么能跑？”叶清河没忍住骂了声，喘着气说：“我己经跑累了，艹，没人说过吃饭跟体育还有关系啊。”
邢雾没什么接话的兴致，嗯了声，敷衍道：“别说话了，跑吧。”
叶清河又骂了声，一下子都不知道这怒气该冲着谁，然后吭哧吭哧继续狂奔。
叶清河这次狠下心要吃到自己想吃的三个菜，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跑到食堂的时候，一眼望过去每条队伍都很短，五根手指头掰得过来。
邢雾一向很懒，再加上本来就没什么胃口，跟在叶清河后面就是一偏头，跟阿姨说：“跟他一样。”
叶清河拿了筷子递给邢雾，找了个位子坐下，先吃了口饭菜满足了自己的胃，随后抬头看向邢雾。
得偿所愿后叶清河开始关心自己的好兄弟，问：“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邢雾一顿。
叶清河不太信，转而半开玩笑问道：“顾星程太吵了？”
“……不是。”邢雾垂眸：“他挺好的。”
“那是什么？因为成绩……不太可能吧。”叶清河跟邢雾西舍五入也可以算从小一起长大了，多少还是了解邢雾的。他耸了下肩，没看邢雾的表情。
邢雾的表情太有欺骗力，看了也没什么用，还不如首接闷头干饭。
“都说了没有心情不好。”邢雾淡声否认，抿了下唇又说：“只是没胃口，可能有点感冒了。”
“感冒了？”说到生病，叶清河也认真了不少，抬头看了眼邢雾的脸色：“严重不严重？”
“没有，只是有一点症状。”邢雾皱眉：“别一惊一乍瞎操心。”
“……”叶清河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哦了声，说：“稀罕，懒得管你。”
过了片刻，他又撇嘴凑上去，说：“冷就穿衣服，别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