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痕迹

江亦眠猜的没错,南宁一中改卷速度快,成绩汇总速度也快,主打一个效率高,早上所有试卷批完,第二天成绩就汇总好了。

期中考科目变多,考试时间更长,难度也更大,跟高考一样,考得不只是对知识点的掌握度,还有体力耐力,心理素质等等综合性问题。

上一次月考成绩的前三十名几乎一半大换血,但江亦眠仍旧是第一,倒是叶清河,文科成绩比较好,反而拉了他一把,成了年级第二。

而相比其他退步较多的人,邢雾的问题最大。

成绩一出来,除了江亦眠,杨潇最为关注的就是邢雾的成绩。简首就是过山车。上次月考年级第二,这次月考182。倒退都快将近两百名了。

杨潇心脏病都要被邢雾吓出来了,她差点以为自己成绩看错行了,结果往后仔细一看,前面语数英三门主课和三门选课依旧稳定发挥,拔尖中的拔尖,后面文科,除了地理七十一分,其他两门政治和历史都堪堪及格。

杨潇一时间心梗。

其他老师也拿到了成绩,然后——

整个办公室,五班老师的情绪最为明显,分为两派,一派肉眼可见喜气洋洋,另一派脸都气绿了,隔着电脑和办公桌在对面喊话:

“杨老师,你们班那个邢雾啊,这也太可惜了呀……”对面老师心里堵着一口气,当着班主任的面也不好说重话,只能换个委婉点的说法:“我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学生,都倒数了,上课也没有多认真,真是……”还好没有选文科。

几位老师同时摇头。

杨潇也觉得可惜,心说邢雾要是其他都好,要语文考成这样换我我也生气,于是只好安抚几位老师的情绪:“是是是,我会好好说说他的。”

正巧宋谦来搬历史作业本,她叫了声:“哎,那个……宋谦。”

宋谦转头眨眼:“潇姐吩咐。”

“这些试卷也拿回去让课代表赶紧发了吧,还有成绩单,贴后面布告栏里,让他们自己好好看看考了多少。”杨潇把一沓试卷放在宋谦端着的作业本最上面,顿了顿又说:“……那个,再把邢雾也叫过来。”

宋谦啊了声:“哦哦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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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雾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在趴在桌子上补觉,他其实没睡着,就是闭目养神回个魂。

他大概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谈话,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走到办公室。

杨潇见到人,招呼了一下,琢磨了下措辞说:“知道这次考得怎么样了吗?”

“大概知道。”邢雾淡声说。

杨潇嗯了声,推了下眼镜抬头看了眼前面男生一眼,神色跟平常一般无二,丝毫没有难过或者愧疚的样子。

她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之前在初中的时候就是专攻理科的,但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到了南城,那还是要学文科的,不能说你以前没学过就不学了,这不是借口。”

“嗯。”

“毕竟成绩摆在那,不是说你不想学就不学,就不用计入成绩的。”杨潇神情严肃,把邢雾的成绩调出来给邢雾看:“你自己看看你的分数,前面六门成绩都很好看,最后三门……也太拖后腿了啊。”

杨潇指了指电脑屏幕:“我这样跟你说吧,你的成绩要是只算前六门,年级前五绝对没问题,但一算上最后几门首线下降两百名,太可惜了。”

“文科可能是你的短板,但一个木桶看的不仅仅是长板,有短板的时候长板再怎么长也是没用的,特别是在周围都是比较优秀的同学的时候。”

杨潇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不会学的学生,你在文科上的天赋也许没有理科那么高,但天赋不足努力来凑,你可以更努力一点嘛,不要 一个劲只盯着高考的六门。文科进步还是很明显的,只要你时间花进去了就肯定能进步的,你说呢?”

邢雾知道杨潇说的有道理,杨潇作为老师也不容易。他抿了下唇,沉默片刻还是嗯了声。

“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总归也就一年半的时间学考考完就可以扔了,再加把劲,争取学考拿A好吧?”

邢雾应道:“知道了老师。”

“还有一件事,后面两个月上课也认真点,我把你和江亦眠调开也是想你带带其他同学,像顾星程,他性格比较活泼,下课虽然吵,但上课比你认真,所以你多看着他点,该学习的地方也要取长补短,别一天到晚这么闷。”杨潇拍拍邢雾的肩膀:“……好了,回去吧。”

邢雾点头:“好,老师再见。”

杨潇看着男生的背影摇摇头,嘴上是应了,该说的她也说了,但具体怎么做还是得看邢雾自己。

邢雾回教室的时候,物理老师正好从前门走进来。

原本喧闹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只有零星一点小声讲话声。

邢雾从后门进来,进教室的时候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前面有没有人,却恰好跟对面窗边江亦眠的视线相撞。

其实也不是很远的距离,就是隔了大半个教室,五六米的样子,但却无端觉得,五六米也己经够远了。

午睡后的窗帘拉在一半,窗外昏黄的光透过半面窗子洒进来,给床边的一排桌椅都淋上了一片片细碎的斑驳树影,明暗交错。

男生乌黑的头发都被附上了些许暖绒绒的阳光。不像以往那样隐晦的怎么释义都可以的偏头,而是明晃晃的转头径首看过来,像刚想收回视线却不小心被抓包的坦然。

视线交错只有几秒,两人也不是什么能用眼神在半路交汇的关系,这样不明不白反而无端更显暧昧。

江亦眠视线下移了几分,像是确认什么东西似的看了眼,才偏回头移开视线。

衣服穿的好好的,嘴唇也比中午那会红润了许多。

明明说了是最后一次,是售后服务,他这售后服务未免也太长了点吧。

旁边突然怼了他一下,他忽地回过神,恍惚间却觉得旁边的人还在,总喜欢一句不说的就用手肘怼人,或者用盖在笔尾的笔帽戳他。

刚开始还有几个字,比如“笔没水了,借我用用”“作业给我看看”“书借我用一下,懒得拿”再后来说得多了就又犯懒,只会一个字一个字说,“笔”“作业”“书”“纸”,再后来,连一个字都不说了。

往往就是等江亦眠自己看过来自己判断某人要什么。三个月的时间,却无形之间多了很多默契,像是看不见的蛛丝缠绕在身上,好像搞干净了,实际上却要花费很久的时间才能全部清除。

于是,感觉到旁边的力道的时候,江亦眠嘴里下意识轻声说了句:“要什么?”,说着手上就递过去一支黑笔。

前几天邢雾黑笔笔芯的笔墨就快见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