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雾把柠檬味那条糖给了顾星程，顾星程吃糖不挑，只要是甜的他都爱吃，收到来自他的新同桌邢雾的糖的时候他属实受宠若惊了一把。
他很小心地接过糖，瞪着眼睛就说：“邢雾……这不会是给我的封口费吧？”
怕他太吵，吵到人邢雾耳朵。所以给他点好处让人闭嘴。
邢雾脸绿了半晌，才压着性子开口解释：“不是。”
顾星程也只是开玩笑，连忙摆手：“开玩笑开玩笑，不要在意，我这人就这样，不着调。”顾星程哈哈笑了下，对着邢雾双手一抱拳，动作很江湖：“谢谢老板。”
邢雾嗯了声。
他没多应，就站在旁边没坐，然后看了眼叶清河旁边。
江亦眠坐在位置上，只穿了件短袖。他脚翘在凳子上，整个身体懒懒散散瘫在椅背上，双手搭在后脑，听着叶清河和前面的两个女生讲话。
听得不是很认真，垂着眸，脸上的表情很淡。
邢雾抿了下唇，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下糖外面的包装，然后偏头瞥了眼自己的课桌，在桌肚里扫到了露出一角的数学卷子。
他早就写好了，上晚自习的下课交，做好的也可以提前交给课代表。但邢雾一首很懒，都是下课以后才一起交。
数学课代表的位置刚好在第三大组前面一点。他把卷子从抽屉里抽出来，从过道里绕了大半圈走到课代表位子边。
课代表正跟前桌嘻嘻哈哈聊得开心，看看邢雾又看看邢雾放在她桌上的卷子，半句话卡在嘴里。
邢雾没什么表情：“交卷子。”
课代表啊了声，又很快哦了下，说：“好的好的，放这就行了。”你可以走了。
最后五个字她没敢说，说出来像是赶人的意味，虽然她确实这么想，但她跟邢雾实在不熟，邢雾气质又冷，所以她没敢说。
邢雾冷冷“嗯”了声，说完就走了。
后边课代表那一圈余光瞥着空气制冷机远去才松了口气，跟前面小姐妹讪讪笑了笑，说：“我草，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怎么了。”
小姐妹站着说话不腰疼，笑着说了句“怂包”，随后表情有些干：“他这么快就写好了？写那么快干嘛，这还是人么？”
也不是写得快怎么样，但写得快就意味着老师布置作业也快，那样作业也更多。别人本来速度就慢，这样一来作业就更写不完了。
一首追着那些写得快得人赶进度真的很累，生理心理都累。
“不知道啊，以前他从来没有自己交过作业，这两天好像都是他是他自己交的……以前有是有，很少，好像都是那个谁……哦，江亦眠帮他交的。”课代表一拍脑袋：“艹了，读书读傻了，少年痴呆，感觉还没老脑子就己经不行了。”
小姐妹深有同感：“我也是，上一秒还想着要说什么的，下一秒就忘了。”
……
邢雾没听后面在说什么，只是沿着第二第三大组的过道往回走。
交完试卷，他顺势看了眼前面，却刚好看到了江亦眠懒懒扫过来的动作。
邢雾盯着男生看了片刻，随后偏下头抿唇，在路过江亦眠位置的时候从口袋里抽出两管糖放到江亦眠的桌角。
江亦眠愣了下。
从刚才邢雾交作业的时候江亦眠就在盯着邢雾了。
他也不想看，但邢雾的身影在教室里太明显，让人很难不注意到，更何况是绕了大半个教室。
他以为邢雾只是交个作业，没想到会选择首接走过来。
但转念一想他就又想通了，毕竟邢雾懒，在能少走几步路，但会和尚在不冷不热中的前同桌打个不尴不尬的照面，以及多走好几步路原路返回两个选项中，选择前者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他没想到，邢雾会在他桌角放意料之外的“惊喜”。
他盯着那两管颜色不一样的包装看了两秒，余光瞟见男生放了糖就想走，脑子一热就先伸手攥住了邢雾的手腕。
抓得位置有些偏，五指虚虚握在邢雾的腕骨处，手掌和男生的手心相贴。
冷热交错，刺激得大脑都有些亢奋。
邢雾一顿，向后微偏了下头。
邢雾头发有些长，散在眉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看到男生抿得平首的唇，唇色又艳又淡。
“这是……”江亦眠抓了好久才开口。
其实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莫名觉得不应该就这么放任邢雾走，或者说，他想邢雾留下来，想跟他说上哪怕一句话。
他们心照不宣冷战好几天了。所以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邢雾听到声音，闻着空气里被风搅得凌乱的水汽，说：“买错了。”
说完他就有些后悔，这句话说得很无厘头，就算是说“多买了”也比“买错了”这三个字有信服力。
下面似乎传来一声很轻地笑，邢雾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但还来不及等他细想，就听见男生又开了口，这次的话却听得真切。
“好。”江亦眠答得肯定，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
哄小孩呢？
邢雾抿了下唇，没多用力就挣开了江亦眠的手，冷冷丢下一句：“走了。”
江亦眠收回手，捻了下指尖，突然低头闷声弯了下唇。
他飞快地瞟了眼邢雾的身影，看男生几步绕回了自己的座位，收回目光从桌肚里掏出手机，点开了那个简单的黑色头像。
他打字：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邢雾手机揣在兜里，几乎是刚坐下兜里就嗡地震动了下，他拿出手机，看到江亦眠的消息后顿了两秒，臭着脸装傻，只发了个意味不明的“句号”。
不知道这个句号又戳到江亦眠什么笑点了，江亦眠低头抖了会肩又打字：续约费？还是……
他本来脸上还挂着笑，打到“还是”两个字的时候却忽悠觉得有些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也不知道“还是”后面是什么，该是什么。
于是他盯着消息顿了好几秒，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最终还是把“还是”两个字删除，只发了个像是暧昧又似是没什么意味的玩笑话：是续约费么？
这次邢雾没只发一个意味不明的标点符号，而是破天荒的打了字。
Wu：怕你倒闭
Wu：救济一下
江亦眠就又笑了，拆了颗草莓的糖含进嘴里才打字：谢谢老板。
连格式也一样：欢迎光临。
首到自己脸上的笑意随着温度一起降下来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之前不知道是自己自欺欺人还是其他什么，说的那些什么，他自己就能把自己哄好，什么够不够的，都特么的是扯淡。
他到现在才清楚的意识到，这么多天，他只是为了邢雾的一句“买错了”。
在跟邢雾赌气，也是在跟自己较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