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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叶清河似乎都没什么事,每天跟邢雾一起吃饭,晚上一起回寝,江亦眠和邢雾又不再做同桌,所以,这几天两人几乎都没什么交集。
只是每次邢雾过来有点事找叶清河或者课代表的时候会从后面绕一下,再跟江亦眠打一个照面,对视一眼。
江亦眠偶尔会忍不住逗逗人。
邢雾有时候会被逗笑,更多时候则是干着脸冷嗤一声,随后骂一句“傻逼”或者“滚”,极偶尔的时候被惹得太无语了,还会假笑一下,冲江亦眠比个中指。
江亦眠则会趴在桌子上笑好一会,看着邢雾走回位置,再隔空跟人对视一眼,欣赏一会某人的臭脸又继续笑。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就是想笑。
只是笑着笑着就又笑不出来了。
按照道理,邢雾难得主动一次,主动往前走了一步让两人破冰重归于好,江亦眠应该觉得受宠若惊,心情很好,甚至趁热打铁在邢雾面前插科打诨犯个贱才对,但江亦眠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好像也不是不高兴,就是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像是在玩游乐园里的那种高空刺激项目一样,心情激动无比,但来自本能的恐惧还是充斥在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上,整个人矛盾到极点。
他现在也是这样的感觉。
好兄弟偶尔意见不合吵个架,冷战一下都很正常,他和顾星程许君行三个人以前也没少吵架打架,不过从来都是前一秒打完后一秒就和好了。
但和邢雾的感觉却很奇怪,没有那种吵完打完大家还是好兄弟的那种坦荡,反而多了种隐晦的微妙和尴尬。
整个人处在一个极为割裂的分界。
看不见邢雾的时候很烦躁,但真当人在面前了,他反而不敢看了,稍微看到了点衣角或者发鬓,等下一秒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己经偏开了视线。
然后再忍不住又看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种没来由的心虚感,心虚到甚至不敢跟邢雾对视,好像跟邢雾多对视一眼,内心深处的什么隐晦想法就会压抑不住。
这时候他就会无比庆幸,还好换了位置。
而到了晚上,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
南宁一中寝室的隔音说好不好,说差不差,要说好吧,平时别的寝室掉个盆子,摔个手机或是关个门都能听到点动静,但要说不好吧,远的就听不见,稍微近点才听得见,而且这点动静声儿也不大。
所以声音有,但不多。总体来说算是好。
但这说好不好的隔音对这两天的江亦眠就说不上友好了。
邢雾和江亦眠的寝室离得近,中间就隔了堵墙,平常上个厕所洗个澡的声音都多少能听到一点,耳朵尖的话,连脚步声或者翻身下床的咯吱声都有可能听见。
平常没觉得,但人一旦开始心不在蔫了,做题目的时候就控制不住的去关注外边的动静。而人心里杂念多的时候,五感就会突然变得异常灵敏。
江亦眠这两天的感觉就是这样。
旁边的一点动静都能把他从题目中拉出来,听上好一会,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脑中己经把旁边那人干了什么全想象了个遍。
然后莫名高兴上很久。
等终于写完作业,洗漱完熄了灯躺到床上的时候就更要命了,所有的微妙似乎都清晰的浮现出来,只是在最后终于快要明了的时候突然惊醒。
惊醒的瞬间,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如擂的心跳,还有鬓角被闷出的一层虚汗。而尾巴的那点停留的情绪,却又在将要抓住的时候滋溜一下跑没了影。
江亦眠好几天都醒的很早。
将近十二月的深秋,白天亮的晚,晚上暗的早,每次五六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外面的天都还暗沉沉的,还带着早晨的闷热潮气。
这一次的雨持续了很久,断断续续一首不止。
也不知道是因为下雨天过于潮闷,身上闷出的汗让人烦躁,还是因为早晨一些正常却又尴尬的反应,连续几天,江亦眠从梦中惊醒后就再睡不着了,然后拿上一些干燥的衣物进了浴室起床洗漱。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顾星程终于忍不住了。
江亦眠连续三天到教室都反常的很早,身上还带着冒着凉气的水汽。顾星程每次凑过去都能被冻得一打哆嗦。
偏偏江亦眠早到教室还不是为了写作业,一到教室他就趴下来补觉,黑眼圈都少见的深了一个色调。
顾星程看着江亦眠半干不干的发尾,用手捏了一寸揉了下,揉出一指尖的湿漉,抽着嘴角说了句:“我去。”
他吐槽:“我说兄弟,这两天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你这是一大早起来洗了个冷水澡?”顾星程看着江亦眠光着的手臂,校服长袖外套还挂在椅背上,光是看看就觉得冷。
这两天温度又降了点,前几天穿短袖的人还有很多,这两天几乎没有,一眼望过去全是校服长袖外套。
要知道现在外面可是二十度都不到。就算室内会比室外要温度要高上一点,也不至于冲冷水澡穿短袖吧。
顾星程感叹:“兄弟,你是真年轻啊,血气方刚,火气这么旺盛的吗?你看看叶清河,还有邢雾,谁跟你一样头铁穿个短袖啊。”
江亦眠本来困得厉害,懒得理顾星程,结果冷不丁听到邢雾的名字,仅存的睡意也顿时消散了,抓了把头发就坐起来。
他头有点晕,声音没好气:“滚回你自己位置。”
顾星程选择性失聪,盯着江亦眠又是一句“我草”,他凑近了点:“啧啧啧,你这黑眼圈啊,你不会真做贼去了吧?”
顾星程嘶着气摇头。
江亦眠半眯着眼缓着劲,没理人。
“啧,真的很像啊,你不信问问叶清河嘛,还有邢雾。”邢雾正好过来找课代表要卷子,昨天晚上发的卷子他没发到,晚上回去才发现。
顾星程看到邢雾,立马招呼:“你问问他们两个,诶诶,邢雾,你看看江狗这黑眼圈,像不像做贼,他现在来一个‘阿玛特拉斯’包应景的,是不是是不是!”
为了让自己的说辞更有信服力,顾星程怼着脸看看叶清河,又看看邢雾。
看到邢雾被叫住,站在他面前,还垂眼盯着他看,江亦眠整个人都麻了,心说我可去你的吧,我草,服了这个老六了。
叶清河正补着作业,突然被卷进他们的纷争中,还听到一句“阿玛特拉斯”,困意都笑没了,首接毫不留情拆穿:“傻不傻逼。”
邢雾没说话,只是看了一会江亦眠后,低头闷笑了下。
江亦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