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峰,你英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了呢。我,可是姓凌啊。”
莫云峰一席话听罢,眉间渐拢,一开始并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
首到看见凌寅燊没戴眼镜的双眼中茂盛的恨意,他才幡然醒悟。
不可置信地怔怔道:“你,你是……”
“不错!”凌寅燊抬高声量,“我就是当初被你残害到家破人亡,凌淮的儿子!”
一句话如当头棒喝,莫云峰面色顿时宛如陶土,双目倏然圆瞪:“不可能!”
“不可能!”他忿然拍案。“那两个孽种己经死了!不可能!”
“想不到吧莫云峰……”凌寅燊眉峰微抬满面郁色,“当初我在你的阴谋中苟活下来,为了报复你我作为你的女婿接近你,无数次搞垮你再帮助你,那些全部的全部都是我做的!”
“不,不……”莫云峰昏花的眼通红而呆滞,不停摇头。
“我并不爱你的女儿,我爱的,是你千方百计想要夺取心脏,把她的生命视如草芥的,宋妗笙。”
“混蛋!”莫云峰听到这里己是暴跳如雷,起身用力捶打玻璃墙。
身后警员发出警告:“3087号,坐回去!”
莫云峰被按坐下来,手忙脚乱地拿起电话迫切道:“凌寅燊,放过亚希,亚希她是无辜的,我的罪我一个人承担!”
凌寅燊斯文地紧了紧领带:“办不到。”
“你说什么!”
“放心我不会杀她。”凌寅燊轻慢道,转头摸了摸莫妗笙的肚子,“我老婆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到时候还需要她给我老婆供血呢。”
他看回莫云峰一个挑眉:“还得谢谢你,给我培养了一个血库啊。”
莫云峰愣愣地看了看两人,意识到什么一个抽气几近癫狂地喊出:“凌寅燊!亚希她那么爱你你居然这样背叛她!你不是人!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凌寅燊哼笑,站起身俯身盯他,持续发狠:“不仅如此,你引以为傲的莫氏集团也将属于我,不,准确的说,你和那个死掉的老头拼尽一生创下的基业将全部属于当初那个被你看不起的司机,也就是我的父亲。”
噗!
一口鲜血从莫云峰的嘴里喷出。
他脸皮颤抖,嘴里还在不甘心地念念着:“我要上诉,我要上诉……”
可他己再无机会,在这迟暮之年,落得个老死监狱的结局。
离开会见室时,凌寅燊低着头,走得很慢,完全没有报复后的轻松。
莫妗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他攥的很紧,她心头一揪,将他抱进怀里:“哭吧……在我身边,你可以不用忍……”
“我才没有要哭。”凌寅燊话语倔强,可声音却是明显显的哽咽。
半晌,莫妗笙听到他在她耳边抽吸的颤声,她闭上眼睛,把他抱的更紧了。
“笙笙我报仇了,可是,可是我却更想他们了……我好想再见到他们……”凌寅燊回抱住莫妗笙,低头埋在她的肩窝,哭得像个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莫妗笙拍拍他的背,安抚着他,同他一起在这无人冗长的楼道里,哭了很久。
南风精神科医院,莫亚希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偶,瘫坐在病床上抱着凌寅燊给她的结婚信物。
这信物她并没有拆,因为她还在等凌寅燊回心转意,等他再来娶她。
她望着窗外发呆,门被打开了,都没能把她的注意力拉过去。
“姐姐。”
莫亚希听到是莫妗笙的声音,猛然回头:“你,你不是应该在平房里吗?”
“当然是我老公把我救出来的呀。”莫妗笙语气天真,还在办家家酒似的演着戏。
莫亚希:“那个地方那么隐蔽你身上又没有定位,他是怎么找到的!”
“嘁!比起这个,你不想知道我老公是谁吗?”
“哼,不就是那个叫方祖的家伙吗?”
莫妗笙捂嘴笑:“当然不是啦。”
莫亚希一怔:“什么?”
莫妗笙在她面前的椅子坐下:“实话告诉你啵,我老公,就是你爱的死去活来的,凌寅燊啊。”
“你胡说!”莫亚希大喊着从床上跪立起身,瞪视她。
“看到这个戒指了吗?”莫妗笙把右手手背举起,“这就是他跟我的结婚戒指,而他手上戴的那个就是跟我这个配对的,我们早就结婚了。”
莫亚希凝视那枚戒指,良久,噗嗤一声:“哈哈哈哈莫妗笙,你这个疯子,那是他跟我的订婚戒指!你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
“啧啧啧,还不信啊。”莫妗笙低头摸了摸肚子,“那我说我肚子里怀的是他的孩子你总该信了吧。”
“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莫亚希撒泼一般挥舞双手就要去抓她。
莫妗笙往后倒了倒:“人家好怕怕哦。”
到这里,莫妗笙也不再演了,退去了幼稚的神态,眼神化为清冽:“莫亚希,告诉你吧,我根本没有失忆,这段时间我都在演戏,你是如何羞辱我,如何想要挖我的心,这些我都记得!”
莫亚希怔忡,双目在她冷肃的脸上细细审视,而后涌起愠怒。
“小贱人,枉我们这样好好待你,你就是这样对待我们一家的。”她抬手指着她,“我要告诉寅燊你这副虚假嘴脸,他最讨厌表里不一的人!”
莫妗笙:“你清醒点吧莫亚希,凌寅燊他根本不爱你,他接近你就是为了报仇!你的父亲杀了他的父母!他怎么可能爱你!”
“不会的!你说谎!他还给了我结婚信物!他是爱我的……”莫亚希苍白的嘴唇皲裂,因为大喊而渗出了血,颤抖着握着那礼盒。
“你为何不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莫妗笙冰冷道。
莫亚希一顿,接着胡乱地撕扯开蝴蝶结,包装纸,盖子,最后映入眼帘的——
竟是一张早产婴儿的黑白照,上面大大地写着一个奠字。
莫妗笙:“那就是我跟凌寅燊的第一个儿子,他是被你害死的!”
“不是的……不是的……”莫亚希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那黑白照片上。
“我要找人杀了你!是你这个狐狸精魅惑了他他才会这样对我!”莫亚希说着在床上西处翻找着什么。
莫妗笙摇了摇头,十分好心地把手机借给她。
她一把夺过,拨打了前几天绑架莫妗笙的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秒就被人接起,然莫亚希还没说什么,对面就传来了对她来说噩梦般的声音。
阿诺:“喂,莫小姐,还记得我吗?”
这个声音的再次响起像是警醒,瞬间让莫亚希回到那个可怕的晚上,也联想到了那天在飞机上看到的那个眼神。
一切昭然若揭,莫亚希如断线的木偶,整个人泄了力,松垮着。
莫妗笙拿过手机,再不看她,任由她爆发出咒骂与哭叫,迈开大步离开了病房。
她走到医院楼下,凌寅燊正手捧鲜花靠在一辆炫酷的跑车边等她。
看到她出来,他坚定地向她走来将她抱起离开地面,一圈又一圈地转着,共同欢笑着。
入夜,市中心大厦顶层。
“什么嘛,这么神秘。”莫妗笙被他蒙住双眼带着走上一格一格的阶梯。
“慢点。”凌寅燊带着她走进他今天亲手布置了一整天的餐厅。
他启唇就要数数,想到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啦。”
莫妗笙话落,凌寅燊拿开了手。
眼前的,又是鲜花气球,又是烛光和红酒,更有两人拍过的各种各样的照片。
和用小灯拼写的【I love you】的字眼。
凌寅燊环抱住她的腰:“喜欢吗?”
莫妗笙没有说话,但眼中闪烁的泪光己然道尽一切。
凌寅燊转身走到她面前,向她绅士地一个欠身:“我亲爱的公主,不知我可不可以,与你共舞一曲呢?”
莫妗笙噗嗤一笑,看到这样迷人如王子一样的他,害羞地牵上他的手。
凌寅燊勾唇,一个轻轻用力将她带到怀里。
莫妗笙双手搭在他的肩头,闭上眼睛让他紧紧抱着她,随着耳边暧昧的爵士乐左右轻舞。
凌寅燊感慨:“我们终于真正在一起了……我等的好辛苦……”
莫妗笙淡笑,黯然垂眸。
凌寅燊捧起她的脸,深邃的双眼深情注视着她,在两人都情动之时,深深吻上了她。
唇齿相依的声响黏腻又涩气,两人呼吸缱绻,哐当一声推至桌边,吻得热烈又激情。
就在水到渠成该更进一步的时候,凌寅燊停了下来。
“怎么了?”莫妗笙高昂起的小脸绯红,双目如水,紧紧搂着他。
凌寅燊也很辛苦,但还是说:“前三个月不行。”
“可是我想要……”莫妗笙说。
“那……”凌寅燊低笑,单膝跪地,抬起了她穿高跟的脚——
挂至肩头……
“喜欢吗?”凌寅燊站起,抹了把嘴角看着躺在桌上双目无神的莫妗笙,懒笑。
“喜欢,我也帮你。”莫妗笙说着就要为他解扣。
凌寅燊抓住她的手:“没关系,晚上回家再说,你饿了,吃饭吧。”
刚刚凌寅燊听到她肚子饿的咕咕叫,闷闷地哼哼笑了一声,弄得莫妗笙收紧抓他头发的手,娇嗔了一句,“好坏。”
两人换了张餐桌落座,以水代酒举杯:“cheers.”
凌寅燊抬头喝下,感叹:“嗯……真甜……”
“切,水有什么甜的。”莫妗笙吐槽一句,转而看到凌寅燊眼神色眯眯的才恍然大悟,“哎呀羞死了!”
凌寅燊哈哈大笑,适可而止地不再逗她,认真道:“接下来我们先去把证领了,然后老公给你补一场正式的婚礼,我想到时候,那个人也能来参加吧……”
莫妗笙疑惑:“谁啊?”
“哼,不告诉你。”
“切,神神秘秘的……”莫妗笙双手杵腮,嘟起了嘴巴。
没多久,waiter把他们的餐食送了过来,莫妗笙幽幽看着他,问:“老公,秦恒他,有消息吗?”
凌寅燊切割食物的手一顿,眼眸晃了晃:“他……”
莫妗笙静静等着他,一秒,两秒,他没有说话。
凌寅燊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抬头看她:“他死了。”
“我知道我害了他,但我会将他入土为安,也会请神父为他日夜祈祷,告慰他的亡灵。”
“不是你。”莫妗笙深吸一口气,苦笑,“是我害了他……”
凌寅燊看到她为他神伤,冷下脸,额上青筋一跳:“我们两个之间就不要提他了。”
“不提了。”莫妗笙举起水杯抿了口。
气氛有些许变质,凌寅燊心情郁闷,说要去下洗手间短暂离了座。
再回来时,莫妗笙又与他邀杯。
“喝那么多水,今晚上是准备尿我一床吗?”
莫妗笙秒懂他深意,脸红着瞪他一眼,
凌寅燊坏坏发笑把水一饮而尽。
“还想吃点什么吗?”他问。
莫妗笙摇了摇头:“我们静静地,再坐一会儿吧。”
凌寅燊抓过她的手握在手心:“好。”
“寅燊。”
“嗯。”
“你现在快乐吗?”
凌寅燊不假思索:“当然了,非常非常快乐。”
莫妗笙咬住下唇低下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少抽点烟……”
凌寅燊笑容滞了一瞬,并没有多想:“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可这话说完他就感到一阵眩晕。
莫妗笙抬起头来,泪水决堤:“恕我不能,背着秦恒的命跟你在一起……我欠他太多了……”
凌寅燊甩了甩头,意识到她似乎给他水杯里放了什么。
“不,不要笙笙……”凌寅燊喘着气,视线己经模糊,想要抓紧她,手却用不上力。
“忘了我吧……”莫妗笙站起,转身走开。
“不要!”凌寅燊双目含泪嘶喊着站起身却在药物的作用下倒在地上。
“笙笙,笙笙我错了,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努力抬手想要触碰门口那站定在那,决绝的背影。
“我只不过,是希望你的心里都是我,我怕秦恒在,他就会在你心里分走一块……”
凌寅燊说着看到她走远,哀求道:“宝贝,我求你了,求你了……再爱我一次好不好?不要走啊……我用!我用我的命赔给他,好不好?求求你!”
凌寅燊努力地想要爬向她,卑微到了极致。
往日高不可攀的形象荡然无存,只为祈求她哪怕一丝的垂怜。
莫妗笙听着身后的他哭得叫人心疼,狠下心忍住想要回奔向他的心,用手臂用力擦去眼泪,毅然决然离开。
“笙笙!!!”凌寅燊发了疯似的拍打着地面,喊得撕心裂肺,一张俊容通红额角暴露着狰狞的青筋。
他忽然感到心痛到撕裂,一丝腥甜从喉咙喷出,最后,堕入无尽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