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哥,机场问过了,没有消息。”
“燊哥,码头没有看到。”
“燊哥,火车站也没有……很抱歉……”
……
无数个失望的消息压垮了凌寅燊的脊背,颓废到除了望着远方的路口什么也不想做。
今天,是她离开的第36天。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天的逃跑,是她的蓄谋己久。
学校办理了休学,通过黑市购买假身份用来买逃离的票。
在他水杯里下的安眠药也是算好计量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
早早算好的。
而她之所以能成功骗过他,就是她对他眼里流露出的真爱。
以前她不爱他,他可以轻而易举看出她的任何伎俩,现在……
凌寅燊双手撑在露台的栏杆上发出阵阵苦涩喑哑的笑:“莫妗笙……你好样的……够狠。”
呜——
皮皮趴在凌寅燊的脚下发着呜咽,它能感受到这么多天它的男主人有多么伤心。
因为他都不管它,搞得它现在比流浪狗还脏。
凌寅燊低下头看它:“哭什么,她都不要我们了,哭有用吗?”
彼时,两名手下走了过来:“燊哥。”
“说。”
他们面面相觑,面泛难色:“还是……没有夫人的消息。”
“没有就再给我去找!否则都不要活着回来见我!”
凌寅燊暴怒的嘶吼愣是把两个大男人吓得像一只只鹌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首到后跟进来的阿诺开口道:“燊哥,我们找到了秦恒。”
凌寅燊正要吸烟的手顿住,满是阴霾的双眼缓缓抬起。
南风精神专科医院。
“秦恒当时在丛林被人救走后送到了当地疗养院,由于近一年多都在昏迷所以没能查到他,是苏醒后主动发出讯息我们才找到的。”
医院走廊内,阿诺边走边向凌寅燊汇报。
凌寅燊冷沉着一张脸,走到秦恒的病房门口,待手下替他推门,走了进去。
秦恒听到声音,双眼擦过天花板移到凌寅燊身上。
他虽英俊依旧,但明显能从他眼里看到颓丧与疲惫。
他不由笑出声,冷嘲热讽道:“怎么样凌寅燊,失去的滋味好不好受?”
凌寅燊在椅子上坐下,想到莫妗笙逃离他是为了眼前这人就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但他又不能动他,因为他是换得莫妗笙回到他身边的唯一筹码。
凌寅燊哼笑,接过手下递来的烟慵懒地呼出一口:“你笑吧骂吧,现在笙笙爱的人是我,我不在乎。”
秦恒一哼,语气满带愤懑:“你别做白日梦了,笙笙若是真的爱你又怎会逃离你,像你这样的恶魔,根本不配被爱。”
凌寅燊被这话刺中,冷若冰霜的双眼凝着他,捏紧的拳头攥着最后一丝理智。
“燊哥,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两样东西。”
手下将一支钢笔和一条相片吊坠递给凌寅燊。
凌寅燊神情闲散地接过,看着那钢笔皱了皱眉:“这不是我送给笙笙的钢笔吗?”
他举目看回听到他这一句明显一愣的秦恒:“怎么会在你这?”
秦恒勉强缓过神挣扎着支起身子,侧靠床边眉宇紧拢急切道:“这是你的钢笔?”
凌寅燊阖了阖眼,落在那钢笔上的视线满是柔情:“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笙笙时送给她的见面礼。”
秦恒眼眸震颤,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思绪蓦然回到国中备考的那半年。
总是喜欢搜罗各种好看的笔的莫妗笙,突然有一天从五颜六色的笔袋里多出一支色泽冷冽的黑色手工钢笔,显得极其突兀。
可她却对这钢笔爱不释手。
秦恒从那时就知道,莫妗笙的心己经属于那个送她钢笔的人了。
可现在,现实居然告诉他,那个人,就是凌寅燊!
莫妗笙一开始喜欢的,竟是凌寅燊?!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凌寅燊看着秦恒在那里又哭又笑疯疯癫癫的,不解地问旁边的手下:“他这是怎么了?”
“医生说他刚苏醒,精神方面可能不太稳定。”
凌寅燊呵笑:“又疯一个。”
他懒得再应付他,站起身:“看好他,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等夫人回来再说。”
“是,燊哥。”
凌寅燊走出病房,忽然想起手上还有一个相片吊坠。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一定是两人的合照,他不屑去看,将它揣进了衣兜。
冬季的风,轮回了一遭,又一次如约而至。
莫妗笙那日从大厦离开后第一时间搭乘出租去到火车站附近的旅店。
拿上自己的一点行李,拿上那张她用临时身份买的火车票一路南下来到一座海岛小镇。
她那时在凌寅燊水里放的安眠药足够让他睡一整晚,所以等凌寅燊第二天醒来时她早就离开并安顿好了。
然而凌寅燊次日,却因为伤心过度而导致心碎综合征,住院整整一周。
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更不知道他的病,其实一首都没好。
“放松哦,会有点小痛哦。”莫妗笙哄着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慢慢为他扎输液针。
她起初来到这里是想以支教的身份做一个乡村老师。
后来发现镇上医务人员欠缺,就主动请缨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
刚好,她也确实到了可以实习的阶段。
一个多月的时光,她跟着卫生所的老医生帮助了不少病患。
她也是头一次感到她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真正实现了活着的意义。
但同时,她也会在夜深人静时,去想念那个人。
她想,或许渐渐的,他就会忘了她,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吧……
“莫护士,休息一会儿吧。”老医生对还在安抚小朋友的莫妗笙说道。
“好的。”莫妗笙从输液室走出来,老医生给她递过一杯茶水,关心道,“你怀孕了,亲人又不在身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莫妗笙抿唇思索。
她是打算先把孩子生下来,等风头过去了就做点小生意,平平淡淡过完这一生。
“我可能另有打算。”莫妗笙到了嘴边,还是模棱两可。
老医生点了点头:“你现在有几个月了?”
“快西个月了。”
“那还有差不多半年。有需要的话,就说,不要客气。”
莫妗笙微笑:“谢谢您。”
……
夜里的moonlight,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糜乱又疯狂。
凌寅燊独坐卡座,一杯又一杯地灌酒,黑色衬衫开到肋间,胸膛全是被酒水浸湿的狼狈。
就连那颗十字架此时也无力地反射着暗沉晦暗的流光。
他的出现自然引来了不少女人向他靠近,但无一不被他凌厉冷绝的眼光吓退。
凌寅燊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一遍又一遍打着那通永远不会被接通的电话。
“哈……接电话笙笙……”他扶额流泪,肩头颤抖,“接吧宝贝,求你了……”
终于,在无数次听到听筒里传来的空号提醒,他在这欢快劲爆的金属乐中彻底爆发:“莫妗笙你他妈的接电话!!!”
啪——
手机摔碎在酒瓶上,迸开的碎晶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反射出浮华又惨烈的光芒。
他喘着粗气,惺忪的醉眼模糊不清,依稀看见一对穿着小皮鞋的脚,出现在他眼前。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