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大门半掩着,门板上的漆早已剥落,露出腐朽的木质纹理。
推开门的瞬间,刺耳的吱呀声划破了寂静,仿佛吵醒了沉睡的幽灵。
凌寅燊在门口将莫妗笙放下,对她说:“亲爱的,挽着我的手臂。”
莫妗笙对他的要求感到费解,轻眨了下泪眼,愣愣地挽上他的手臂。
凌寅燊微笑着,抓紧她挽着他的手朝前缓步走,嘴里哼唱着《婚礼进行曲。》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他醇厚的嗓音在这空旷静谧的破旧教堂里回荡,一直一直,走到了神像的面前。
他抬起头满目虔诚,郑重开口:“上帝啊,我凌寅燊,愿意娶宋妗笙为妻,承诺从今以后始终爱她,始终忠于她,至死不渝……”
“宋?”莫妗笙还没从他的誓词中反应过来又一脸惊疑,“你是说,我本来姓宋?”
凌寅燊敛目,颔首。
莫妗笙激动地抓着凌寅燊的双臂:“你找到我的亲生父母了?”
凌寅燊深吸了口气,看向她:“对。”
莫妗笙才干没多久的眼眶又湿红了起来,抓着他的手更紧:“求求你,告诉我他们在哪里好不好?”
凌寅燊面无表情,注视着她:“有意义吗?”
莫妗笙顿然,摇晃他的手倏然停住。
是啊……有意义吗?
已经抛弃她不要她的父母,就是问了,也是一样的结果……
凌寅燊不去看她失落的神情,违心道:“你并不是莫家人不是吗?我是觉得找到你真正的姓才显得更正式罢了……”
他慢慢走到她身后,抓住她的双肩让她面向神像:“来吧,到你了,你愿意,嫁给凌先生为妻吗?”
莫妗笙出神地看着那满是斑驳的神像,幽幽道:“刚刚徐波是怎么回事?”
凌寅燊哼笑:“不错,是我干的。”
他继而抱紧因着他这话挣动起身子的莫妗笙:“还记得你们在公园散步的那天吗?那天我一身血回来,那血,就是徐波的。”
“凌寅燊!”莫妗笙愤恨地喊着他的名字。
而她越是用力挣动身子,凌寅燊就抱得越紧,话语也更加残忍。
“刚刚的画面是录制的,徐波本人早就死了!”他控制着她想要挣脱的身体,喉间一边发出闷哼一边继续说,“这段时间跟你们联系的徐波全是我,他电话里的声音也是我用了AI技术拟出来的!”
他发着可怖的笑:“包括昨天你去试婚纱我也全都知道,我就是故意挑在昨晚去考察的。你身上的这件婚纱也是我换的。既然要结婚,那不如干脆嫁给我!”
除此之外,凌寅燊身上的西装和那辆跑车,也是他为了今天的婚礼,特意准备的。
至于这间教堂,是他小时候常和父母来做弥撒的教堂。
这座老城曾经是那样欢声笑语,歌舞升平,如今都走的走散的散,已是物是人非……
他特意选在这里,就是希望他们的父母,也能参加。
但莫妗笙并不知道这些,她无力地垂着脑袋:“凌寅燊,就这样你还想娶我吗?你就不怕你坏事做尽,上帝把罪也降临在你妻儿的身上?”
“不会的……”他转头埋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呼吸着她的气息,“我每次做弥撒都会向上帝祈求,上帝啊,有什么罪降在我一个人身上就好,我的妻儿是无辜的。我想我无数次的祈求,他老人家一定会听到的吧……”
莫妗笙没再说话了,好像说再多也不过是徒劳。
凌寅燊闭上眼睛在她耳边喘息,逼迫道:“来吧,快点说,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莫妗笙咬住下唇,顽强地抵抗着,就算这婚礼没人见证,她也不愿在神明面前和这个恶魔绑定。
凌寅燊急红了眼,抓起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看着神像:“快说!别逼我做出更疯狂的事情!”
莫妗笙猛然瞪大双眼,不禁回想起刚刚血腥的画面,妥协地松掉被她咬红的下唇,颤声道:“我,莫……不,宋妗笙,愿意嫁给凌寅燊为妻……”
她话音刚落,凌寅燊眉头颤了颤一脸快哉,满足地埋进她的肩窝:“太好了,我们是夫妻了,你终于是我的了,终于是我的了!”
他心急地从西装衣兜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戒指:“现在该交换戒指了。”
他抓起莫妗笙的右手,将一副出自顶尖设计师之手的钻戒替她戴到无名指上,又把另一副递给莫妗笙:“来,帮我戴上。”
莫妗笙看着那戒指,竟是凌寅燊跟莫亚希订婚时的戒指。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凌寅燊笑了笑跟她解释:“我们的这一对才是配对设计的,寓意真爱,莫亚希那副不过是我单独买的用作敷衍罢了。”
莫妗笙愣怔,想起姐姐成天把那戒指当宝一样戴在手上,还跟她哭诉说凌寅燊都不戴。
接下来凌寅燊就算正大光明地戴着跟她的婚戒,也不用怕别人怀疑什么。
而她戴着这戒指,也只会被人当做是个人饰品。
其中的真相可能除了她跟那位设计师,其他人都看不出来,不仅如此凌寅燊还会被当做好男人。
哼,这个既要又要、心思狡诈的臭男人!
莫妗笙忍着内心厌恶,板着脸一言不发,粗鲁地替他戴在无名指上。
凌寅燊笑着,抬起手珍惜地对着那戒指看了又看。
“好了。”他走上前一步,捧起她的脸,“接下来,新郎该亲吻新娘了。”
凌寅燊深情地注视着她,低下头不带任何一丝,珍重地吻上她的唇。
莫妗笙闭着眼睛,不久就感觉到脸颊有一抹滑过。
心想,或许是房顶的积水滴落,可她却忽略了其中的触感,那样温热,那样苦涩……
凌寅燊就这样认认真真吻了莫妗笙很久。
这间被人遗忘的破旧教堂,在此刻还是准时响起了钟声。
传遍了方圆几里,仿佛在提醒人们,莫失,莫忘……
即将步入四月的天,春意盎然,凌寅燊却是昏昏欲睡。
昨晚新婚夜,他作为新郎着实太卖力了些。
他从轿车后座下车不疾不徐地扣上一颗西装扣,走进了莫家大院。
莫家人连昨晚的衣服都没换,坐在沙发上一夜未眠,个个面色凝重。
凌寅燊眸底划过一瞬笑意,也换上跟他们一样的表情走了过去。
莫云峰看到凌寅燊来,急切地问道:“凌总,怎么样了?”
凌寅燊摇了摇头:“那凶手心思缜密,手段高明,凶杀视频是通过黑客操作传输过来的,总之徐波是凶多吉少了。”
莫云峰听闻这消息眼前一黑,差点往地上栽,被莫亚希两步上前扶住才得以站立。
“上次不都给钱了吗?怎么这次还要杀人?”
凌寅燊解开西装扣在沙发边坐下:“我想不一定是上次那人,应该是看到莫氏集团大势已去,曾经您得罪过的人,都跑来算旧账了。”
莫云峰老泪纵横,但脸上依然看不到悔意,而是愤懑道:“这些人总在大场合上来闹,明显就是想搞垮我,昨晚那件事我不但损失了几名重要员工,好多股东撤资,还有!”
莫云峰蜂拥而出的话在这里陡然塞了车。
他在凌寅燊不知情的情况下盗用了凌氏投标的方案参与了竞标,这要是成功竞标,莫氏将无法应对这么大个项目。
凌寅燊装作被蒙在鼓里的样子轻声安抚道:“伯父您别担心,不管有什么事这不还有我嘛,只要你们以后有什么事别忘了通知我就行,好歹我也算半个莫家人啊。”
莫云峰面露愧色,心虚地干笑一声:“真是谢谢你了凌总。”
“呵呵,您太客气了。”
“诶寅燊!”莫亚希忽然看到了什么,从母亲身边起身坐到凌寅燊身边开心道,“你戴了我们的订婚戒指啊?”
凌寅燊没看她,垂眸凝视那戒指的眼神温柔:“以后我天天都会戴。”
莫亚希把发丝别到耳后娇羞一笑,伸手想抱他,却被他站起身不着痕迹地躲开:“伯父伯母,亚希,我还有事要去忙,徐波这件事我会继续帮忙追查,有消息就立刻告诉你们。”
莫氏夫妇腆着脸连声笑道:“好的好的,谢谢凌总。”
凌寅燊离开后,于美玲坐近莫云峰,怀疑道:“云峰,你不觉得凌总怪怪的吗?”
莫云峰扶着额头,带着解不开的愁绪不耐道:“哪里怪了。”
于美玲拧着眉:“我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当初那个司机也姓凌,凌总他也……”
“哎呀!”莫云峰烦躁地发起牢骚,“你这人就知道疑神疑鬼,凌总真要有什么至于这么帮我们嘛。再说了那一家人这么窝囊怎么可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况且那两个小冤种也早就被我安排人给弄死了。”
“什么弄死啊爸?”莫亚希听得云里雾里疑问道,夫妻俩面面相觑,都收了声。
莫亚希双手抱胸躺靠沙发晃了晃脚尖:“我倒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笙笙的事。现在徐波没了,她又该想着独立了,到时候真的远走高飞了我们不是鸡飞蛋打吗?”
于美玲哭丧着脸:“那该怎么办嘛,这孩子也是个麻烦,不是被这个绑架就是被那个绑架,现在还克死了丈夫,你那边一时半会还用不到心脏,这心脏提前挖出来又没法保鲜。”
“呵,当然有办法了。”莫亚希嘴角勾起阴毒的笑意,“保证她既不会离开莫家还会心甘情愿把心脏留给我……”
夫妻俩异口同声:“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