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晏殊清楚,这个男人大概率是个打探情报的外围。
是不能直接跟着他出现在特工联络站附近的。
靠着男人给的信息,白晏殊找到了黄包车。
“爷,您坐好。”黄包车夫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看见白晏殊靠近,快速的拿着毛巾擦了擦座位把人请了上去。
白晏殊跟他对比实在是鲜明。
他一身昂贵的定制西装没有一丝皱褶,面料只看一眼就知道昂贵。
黄包车又快又稳。
车夫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掉落,也腾不出手来擦。
这种黄包车夫一个月也就十块大洋。
两头牛都买不下来的价格。
就能让一个活人累死累活拉车。
而且,白晏殊清楚。
这十块大洋并不是净收入。
他身上穿着黄马甲,黄包车是帮派里的,那自然要跟帮派分钱。
现在估计还是四六分账。
跑一天也只能挣个辛苦钱。
“到了。”黄包车夫刹住脚,白晏殊出手阔绰直接给了他一块大洋:“不用找了。”
黄包车夫大喜过望千恩万谢的走了。
“哎呀,贤侄,可算是等到你回国啦。”
报社内走出来一个男人,是属于那种从村子东头到村子西头拐八百个弯,轮回个七百辈子都打不着关系的表叔。
也是行动处的处长胡霖。
他被顺理成章的安排在了胡霖的行动处,胡霖的秘书被调走了。
现在他身边刚好有个职位空缺。
“听说你回来,给我开心的啊,长得跟你爹真像啊...想当时...”胡霖脸上的肥肉挤压着五官,表情都显得有些扭曲。
听着胡霖怀念当年。
白晏殊从心底里泛起一阵恶心之意。
像吞了只死苍蝇一般。
当年他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胡霖这个部下,为人滑头,偷奸耍滑样样不差。
动不动就办砸事情,引得他爹训斥。
白晏殊不是没有见过被训斥后,胡霖的表情,简直是想把他爹活活瞪死一样,满眼的恨意。
现在他爹死了,又开始怀念了。
整得好像跟他爹关系很好一样。
但是就算如此,白晏殊还是不能明面上展现出什么,毕竟现在胡霖算是自已的上司。
只能面上装出一副谦卑贤德的样子来。
胡霖满眼的得意。
姓白的那些年跟在戴先生身边叱咤风云又如何?
他儿子不照样要在自已手底下讨生活?
两个人虚与委蛇了一番之后,胡霖说是目前手头上的工作做完,要给他来一场接风宴。
届时所有的处长之类的干部都会参加。
胡霖笑的很得意,一边拍着白晏殊的肩膀一边说:“好好干啊晏殊,胡叔看好你。”
“跟我来审讯室吧,最近抓了两个共产地下分子,还有今天上午刚抓的,一个小日国的特工。”胡霖带着他往地下室走去。
审讯室全部都在地下。
昏暗的电灯闪烁。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打开。
发出吱呀的声音,一打开后白晏殊眉头紧蹙。
这么浓厚的血腥味...
真是熟悉的味道。
声声惨叫入耳,白晏殊眉目低垂。
胡霖看着白晏殊的反应笑了:“别害怕。”
白晏殊面部肌肉抽搐牵扯出一个诡异的笑,他怎么能害怕,在日本那五年,他解剖的可不光有大体老师...
有未来得及剖腹谢罪的战犯。
审讯完仅剩一口气的外国特工。
老弱病残全都有。
那才是难以想象的恐惧。
他刚开始会吐,直到最后连吐都吐不出来了,心态也在五年的学业中逐渐变得扭曲。
这一切可都拜党国所赐。
G-10号审讯室。
看着门牌,胡霖推门走了进去。
“胡处长好!”里面正在审讯的人看见胡霖进来立刻停下了手敬了个礼。
胡霖满意的点了点头。
刚坐到座位上,就有人给他倒水,胡霖看着审讯记录问道:“都交代了吗?”
顺手把男人的档案递给了白晏殊。
这个男人原名井下志雄,代号河童,一直潜伏在沪市,直到前段时间抓捕共产分子的时候。
顺便查获了他。
鬼鬼祟祟的想要出城,当时就被特工站的同志摁住了。
“小日国人?”白晏殊看着这张脸,倒是不像。
他凑近了些,虽然在沪市呆的时间很长了,面容上来讲并不像自已所认识的那些小日国人。
只是小日国人有个一非常明显的特征。
大脚趾弯曲。
这是经常穿木屐所特有的生理性特征,并不是后天不穿可以改变回来的。
“没有,是块硬骨头,怎么打都不吭声。”审讯的人也是觉得这个日国人蛮烦的。
他不交代,就得有人值守。
加班加点的审讯他。
“啧啧啧,你看看,多可怜啊。”胡霖站在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一团人面前。
整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眼睛也都看不见了。
出的肌肤上,白晏殊注意到了颈窝处,那里有半块刺青看上去黑漆漆的。
胡霖拨弄着火盆里的烙铁说道:“晏殊啊,你是学医的,你说...这烙铁放哪个地方最疼啊?”
白晏殊看了一会大概知道了刺青的基本信息了。
“胡叔,这种疼,不至于让他张口的...”白晏殊实话实说道。
“哦?为什么?”胡霖疑惑的看向白晏殊。
白晏殊上前一步,伸手直接扯开井下志雄的衣襟。
他指着黑色的刺青说道:“我在日国留学的时候见过这种图腾,这是井下家族,死士的图腾...他是不怕死的,所以你就算是杀了他,他都不会说的。”
胡霖看了一眼,表情凝重了些。
“但我有办法让他开口...”白晏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白色的盒子,巴掌大小,像是个正方形一样。
看上去像个十分别致的装项链的盒子。
“贤侄啊,这是什么?”
胡霖不解的看着他,白晏殊轻轻打开锁扣回道:“银针。”
昏暗的电灯下,冰冷的光泽感映射在白晏殊棱角分明的脸颊上。
“这...银针?”胡霖狐疑的看着白晏殊:“能行吗?”
白晏殊偏头看向胡霖。
不相信很正常,因为在他没有把在日国学习的现代医学,和中医串到一起的时候。
他也不信一根银针能有这么大的威力。
足以让人生不如死。
白晏殊轻轻的拿起一根针说道:“左右是撬不开他的嘴,不妨试试?”
说完直接找准穴位,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