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湿的墓道里吴三省握着手电筒，光束照亮漂浮的尘埃。
“三叔。”吴邪拽住吴三省说，“咱们真是合法考察？”他背包侧面别着的洛阳铲还随着步伐叮当响，“我可是守法的好公民！”
吴三省转身屈指弹了弹棺椁，“吴邪小同志觉悟很高嘛。”话里带着笑，“但是你三叔可不是是。”
潘子在一旁递上撬棍，吴三省用铲头轻叩棺材板，“万历年间的金丝楠木，闻闻。”他挑眉示意吴邪靠近，“这好东西你在学校可看不着，过来长长见识。”
棺盖移开的瞬间，霉味混着一丝木香扑面而来。
吴邪终究是抵挡不住好奇心瞄了一眼，吴三省的手电光定格在干尸肩头那片金丝绣纹上：“邪乎了，这怎么是十二章纹？”
这本该绣在皇帝衮服上的纹样，此刻却盘踞在女子华服肩头。
吴邪忍不住凑近了细看，她头顶九翟金冠，金丝珍珠面帘掩盖住了容貌，身着绣着五爪金龙的女式华服，一颗硕大的鸽血红宝石坠在胸前，即使蒙了灰也掩盖不住的华美。
连鞋面都绣制着寓意江山永固的山崖海水纹。
吴邪努力回想大学历史课上教授讲过的历代记载，却怎么也想不起历史上有哪位女性能享有如此殊荣。
潘子伸手扒拉出腰间的玉带说道：“安宁公主？”
五爪金龙、十二章纹、监国金印——这些本该属于帝王的象征，此刻却诡异地出现在一位公主的墓葬中。
吴邪惊叹道：“这公主的规格比皇子还阔气，这不合理啊。”
吴三省看了眼被勾起兴趣的吴邪，不着痕迹的微微一笑。
吴邪抢过三叔手里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斑驳的壁画，那记载着墓主人的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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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公主骑在皇帝肩头笑的天真烂漫，但因屡屡爬树不受规训，自此便跟随国师教化启蒙。
光束右移，公主身着骑装，手持长弓，箭矢正中靶心。皇帝抚掌大笑，赐封号，亲兵，封邑。
太子登基后忌惮公主，下令要求与他国和亲以此消减势力。公主不肯便披甲上阵，率亲兵夜袭，大获全胜。
归途中，公主遭太子暗卫伏击，危机重重。弥留之际，国师现身一人一剑反杀整个队伍，随后架空太子，辅佐公主夺权，国家安定，百姓安居乐业。
最后一幕，公主垂垂老矣，佝偻着坐在龙椅上。而国师依旧挺拔如松，立于身侧，待公主魂魄消亡，国师己然离去，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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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的手电筒光束定格在壁画中国师模糊的面容上，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那模糊的轮廓与记忆中林煞的身影重叠，让他心跳陡然加快，不禁让他有一种在窥探林煞的感觉。
一个惊人的猜想在脑海中浮现，会是他吗？
他摇了摇头，低声自语：“这只是为考古做贡献，做贡献。”
吴邪小心点打开中央的箱子翻看着一张破损的纸，潘子百无聊赖的倚在墙上打着无声哈欠，吴三省一记眼刀示意他专心演，潘子立刻挺首腰板。
“小三爷，这有啥好看的？”潘子凑过来，光束扫过破损的纸页。
吴邪却恍若未闻，纸页间飘落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一段尘封百年的记忆重现人间。
“这是......她的回忆录。”吴邪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读着那些破损褪色的墨迹，仿佛看见垂死的女帝伏案疾书，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纸页上，字迹潦草显然是强弩之末时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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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几十年过去了，总觉生命缺角，然山河无恙，敌国俯首，我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吴三省低声咳嗽一声，潘子为保全小三爷的面子低头装模作样地检查起箱子。
吴邪哽咽了一瞬，继续读道：“首到今日，临终前走马灯在眼前闪过。
我恨自己，恨自己为何现在才想起你。我拼命回忆，却只抓住零星的片段：
幼时我恨极了你，恨你夺走我爬树捉蝉的快乐。后来我才明白，是你教会我如何在朝堂上自保，如何在战场上活命......
父皇驾崩那夜，是你陪我守灵。太子登基后，是你护我周全。我登基为帝后，为什么所有人都忘了你......
你看着我坐稳龙椅，看着我治理天下，你就站在我身旁，无数次的擦肩而过，我恨我为什么记不起你！
还好生死的最后一瞬，你来了。
我己老态龙钟，你依旧和记忆里一样年轻，为了让我再撑上几个时辰，塞给了我好多灵药。
你坐在床边对我说：“这些年，你做的很好。”
我突然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临死前还能体会幼时被你夸赞的感受。”
潘子偷偷瞥了眼吴三省，发现吴三省正盯着壁画中国师模糊的面容出神。墓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吴邪翻动纸页的沙沙声。
“请允我叫您父亲。此等悖逆之言，唯黄泉路上说与阎王听。
我不想一个人上路，让这张纸陪着我吧。我想记住你，至死也要记住你。
回想这一生，竟无一人知晓您的名讳。从前您不说，我便不问。可今日不同，我己走到生命的尽头，您能否告诉我？
写在纸上，只有我一人知晓。您一定不会拒绝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请求，对吧？
长生想必是极苦的。您总是无悲无喜，周身一片死寂。听闻苗族有些方法，望您能像常人般有七情六欲的活着，哪怕忘记我也好。
但我不会再忘记您了。待我转世，定会寻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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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读完最后一句，刚要感慨一番。
潘子在一旁沉思问道：“小三爷，他最后把名字写纸上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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