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对上张启山深邃的目光,终究闭了嘴。
佛爷的目光扫过人群,停留在张起灵身上片刻,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深意。
“撤。”他一挥手,众人跟着往矿洞外走去。
回到驻地后,张启山立刻对副官低声说道:“今晚带人下去挖陨石,务必谨慎行动。”
副官立刻退下安排。
张启山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张起灵的面容,那无的眼睛,和能驱散邪祟的血。
“天也在助我啊…呵……”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路上,几个人的影子被拉得又长又瘦。
林煞跟在张起灵身旁,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张起灵的手,随后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压低声音开口。
“喂,下次别用你自已的血救别人了。”林煞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尤其是那帮心思不正的人,指不定会惦记上你。”
张起灵的脚步稍稍一顿,侧头看向他,“不救他,他会死。”
林煞瞥了他一眼,伸出手指了指张起灵受伤的地方,“你这血这么特殊,别人瞧上你当血包怎么办?”
张起灵沉默片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我们……是张家人吗?”
林煞的脚步猛地停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上下打量了张起灵一番,挑了挑眉,“我们?”
张起灵也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带着隐隐的执着,“你也是。”
林煞听到这话,微微一愣,他抬起手,指了指张起灵的双手,“张家人的手指,发丘指,你看看你自已的手,再看看我的,像吗?”
张起灵低头看向二人的手,依然固执地盯着林煞,“你骗我。”
林煞愣了一下,靠近张起灵一步,压低声音说道:“我骗你什么?我和你不过是被陈皮捡回来卖命的,管什么张家不张家的,咱们现在连自已的命都顾不过来,哪有功夫惦记这些?”
两人对视片刻,林煞最终摆摆手,“那个张启山可不像好人,你防备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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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院子里的鸟儿还未啼叫,整个宅子显得格外安静。
林煞坐在躺椅上,手里捏着一块干馒头,神色恹恹地啃了一口。他抬眼瞥了瞥张起灵的房门,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还没醒?”林煞嘀咕了一句。他见张起灵平日天不亮就起床练刀,这会儿太阳都快升起来了,房间里却没一点动静。
林煞把馒头丢到桌上,起身走到张起灵的房门前敲了几下,声音带着些许不耐:“哎,醒了没?”
屋内没有回应。
他直接推开门,房内摆设整齐,但空无一人,不离手的刀还当在桌上。
“这家伙……”林煞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他四下扫了一圈,心里陡然一沉。
他快步来到院中,此时,伙计已经开始忙碌,搬东西的搬东西,扫地的扫地。
他随手拦住了一个:“看到林小二没有?就那个不吱声的。”
那伙计一脸茫然,摇了摇头,“没有啊”
林煞松开对方,眉间的阴霾更重,他转身向陈皮的厅堂走去。
陈皮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旁边的老高站得笔直,连川则坐在一旁,嘴里嘟囔着什么,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你大清早跑来干嘛?”陈皮抬眼看了林煞一眼,放下茶杯,语气里透着一丝不耐。
林煞站定,目光直直地盯着陈皮,“林小二不见了。”
连川闻言,忍不住插嘴,“肯定是他嫌这里待不住,跑了。”
陈皮靠在椅背上,目光微眯,似乎在思索什么,嘴角挑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能逃得过那么多守卫,他还真是有本事啊。”
林煞从厅堂出来时,脚步急促,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
他站在院中,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耳边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下人们的交谈声,只觉得脑袋里乱得像一团死结。
林煞用力闭了闭眼,指甲狠狠嵌进掌心。
“妈的,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他站在院中,喃喃自语。
“一个都留不住,全都走,全都跑……林小二你也一样!连你也一样!”他声音颤抖,像是被压抑的狂风即将席卷而出。
他的声音越发低哑,眉间压抑着近乎病态的执拗,身体向下弯着,“又躲着我,全都躲着我!我都原谅你忘了我了,你怎么又走!”
他猛地一拳砸向树干,拳头与粗糙的树皮摩擦,瞬间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地上。
他怔怔的看着滴落在地上的血。
“——滴嗒———滴嗒——”
溅起一抹细微的泥点,最终缓缓渗入地下。
他缓缓抬起被树皮划开的手,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他眼神空洞地盯着伤口,又将手再次按在树干上。
粗糙的树皮混着刚刚干涸的血迹,他的手微微颤抖,却狠狠地往上一蹭——
“撕——————”
皮肤与树皮摩擦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血肉被撕裂,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他的看着伤口面无表情,动作变得更为用力。伤口撕裂处露出翻开的皮肉,红白交错的皮肉中还能看到嵌入的木屑。
刺痛中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
血顺着手腕蜿蜒而下,将地面染成一片深红。
血,渗入树皮的每一条凹陷的纹路中,鲜艳又骇人。
林煞的身体渐渐放松,终于瘫坐在那张总是看着他练刀的嘎吱作响的躺椅上。
“——吱呀———”
林煞靠在椅背上,呼吸逐渐平稳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那双曾翻涌过的愤怒、狂躁与痛苦的眼睛,统统被掩盖了。
他将头微微歪向一侧,椅子微微晃动,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声响,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