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射了2号试剂后,林煞的情绪变得愈加不稳定。
暴怒的感觉如同一阵阵的浪潮拍打着他的理智,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每一根神经都紧绷到极限,身体内的血液都在滚烫沸腾着。
林煞的双手狠狠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他双眼通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该死!”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手臂带着猛地横扫,桌上的物件稀里哗啦地摔落在地,尖锐的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
突然,那些幻象如鬼魅般缠上他。
恍惚间,火光冲天,熊熊烈焰张牙舞爪地向他扑来,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他踉跄着后退,整个人瑟缩成一团,狼狈地躲在桌子下面。
他双手紧紧抱住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也开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音。
“不要,别过来……”
“救命……救救我……”
他眼睛紧闭,眼角,嘴里不断地喃喃哀求。
他看见自已焦黑的身躯,在火光的映衬下宛如从地狱爬出的恶魔。
他眼中再无怜悯,只有无尽的杀意。
他手持长剑,疯狂地屠戮着目光所及的每一个人。
孩童的哭嚎、女人的尖叫、男人的怒吼,交织成一曲华美的乐章。
鲜血从刀刃上不断滴落,溅在他的脸上、身上,温热的触感让他愈发癫狂。
一时间,整个村庄被浓稠的血腥味所笼罩,残肢断臂散落一地,殷红的鲜血汇聚成小溪,蜿蜒地流向远方。
他站在这片血海中央,感受着手中剑身的滑腻,终于笑出了声。
幻觉陡然一转,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是那个被他杀死的孩子,面色惨白如纸,空洞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你还我命来!”孩子的声音尖锐凄厉,直直刺向林煞的心脏。
他想要开口辩解,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慌乱地摇着头,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想要遮挡住这一幕。
“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而无助。
那孩子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一步步向他逼近。
周围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形,那些被他屠杀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一个接一个地浮现出来。
他们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不断滴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
他们齐声高喊:“偿命!偿命!”
声音在这片血腥的空间里回荡,震得林煞的脑袋嗡嗡作响。
*
他记得那会儿正值傍晚,他途经桃源村,那有一棵歪扭的老槐树,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树下一群小孩子在玩耍。
他们瞧见林煞身着一袭洗得有些发白却依旧整洁的长衫,像个外来的稀罕物件,立马就围了过来。
“你是谁呀?从哪儿来的?”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仰着红扑扑的脸蛋,脆生生地问道,眼睛里满是好奇。
林煞羞赧的回道:“云游四方,途经此地,可否借口水喝。”
其实是迷路了,怎么都走不出去,实在口渴。
一位憨厚朴实的汉子,脸上带着腼腆的笑,挠了挠头说:“莫不是迷了路?快到我家里歇歇脚!”
进了家门,屋内陈设简单,几张桌椅虽破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
桌上摆满了粗茶淡饭,虽是些家常小菜,却透着浓浓的烟火气。
交谈中,林煞得知他们夫妻二人育有一子,名为小虎。
村子地处偏远,土地贫瘠,村民们生活困苦,缺医少药,平日里生了病,大多只能靠土方子硬扛,或是拜山神。
林煞心中一动,这许是上天的安排,让他在此处相遇,看着他们热情好客质朴的面容,决定以大夫的身份在这儿住下。
反正天下之大,不如在此处歇歇脚,再去云游四方。
从那以后,每日天还没亮,林煞就伴着第一声鸡鸣起身,背上药篓,踏入村子后面那片茂密的山林。
山林里荆棘丛生,野草没过了脚踝,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衣衫常常被尖锐的荆棘划破,手脚也布满了被划伤的血痕。
每次发现珍稀草药时,他眼里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心翼翼地将其采下,像是寻到了世间珍宝。
那会儿的日子真快乐啊。
采回草药后,林煞便在院子里支起药炉,耐心地为村民们熬药治病。
村民们拿不出诊金,他便收下几颗鸡蛋、一篮新摘的蔬果,甚至是几个孩子送来的野花,笑着道:“这便是最好的回报。”
小虎生得软糯可爱,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
日子原本就这样慢慢的过着。
可小虎突然染上了重病,整日高烧不退,小脸惨白如纸,瘦得皮包骨头。
林煞尝试了各种草药,可小虎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看着小虎日渐消瘦的模样,林煞心急如焚,常常在夜里辗转难眠。
他十分喜爱这个孩子,每日像小尾巴一般跟他在身旁东跑西跑,总是给他拿来自已舍不得吃的野果,还说以后要成为像他一样的大夫,云游四方治病救人。
那夜,他坐在院中,望着天上冷冷的月色,忽然想起长生于他而言是诅咒,若这诅咒能救人呢?
林煞看着病重的小虎,犹豫再三,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手腕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滴入药碗。
翌日,他亲手将药喂入小虎口中,几个时辰后,烧果然退了些,他松了口气,以为这是救治的契机。
可不出三日,小虎的病情再次恶化,甚至开始咳血,奄奄一息。
“还是不够……”林煞望着孩子微弱的呼吸,最终咬紧牙关,猛地在自已手臂上割下了一块肉。
剧痛袭来,他额间冷汗直冒,视线有片刻的模糊,他强忍着,将那血肉炼成了药,喂给了小虎。
小虎醒来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林煞衣袖下的伤口,血肉模糊,他怔怔地看着,嘴唇微微颤抖,眼眶泛红,却没有出声,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林煞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头,声音温柔得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乖,病好了,就能出去玩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虎的病情依旧时好时坏,林煞还是用老方法,救他一命,又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