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犀不可烧，燃之有异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子时，
顾知微点燃犀角香，青烟在病房凝成螺旋。
他指尖沾着黑瞎子的血，在304病房门上画出符阵。
“红绳系左腕，铜铃挂右踝。”
他扔给黑瞎子一串刻满经文的铜铃。
“听到引魂铃响就往回跑，晚了可就回不来了。”
黑瞎子低头系绳时，顾知微的一个转身，衣角轻飘，燃着的龙诞香忽明忽暗。
———“龙诞燃之有清气，令行者清明，幽冥鬼影不迷，生魂归路自明。”
顾知微金丝眼镜后闪过寒光。
黑瞎子仰躺在林煞身旁时，听见顾知微摇动招魂幡的声响像隔着水幕。
剧痛从眉心炸开，像是有钩子扯着脑浆往外拽。
再睁眼时，304病房的墙皮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
走廊尽头的电梯变成血肉模糊的深渊。
他按下“十八”层的键，独身前往。
阴间的街道飘着猩红雾霭，纸钱混着灰烬在脚边打旋。
黑瞎子腕间红绳泛着微光，指向雾霭深处。
忘川血河像条横亘在黄泉尽头，河面漂浮着无数亡灵。
他们茫然地站在血水里，任由猩红的浪花吞噬双腿。
“小煞！”
黑瞎子踩着浮尸亡灵渡河时，看见林煞被锁链贯穿，半人半蛇的形态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林煞的蛇尾浸在血河里，鳞片正一片片剥落露出猩红的血肉。
“醒醒！———”
黑瞎子抓住锁链的瞬间，掌心被灼出焦黑的痕迹。
林煞的金色竖瞳空洞无神，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与其他亡灵一般。
第一滴血落入忘川时，血河面泛起涟漪。
原本茫然的亡魂突然转头，空洞的眼窝里燃起恶欲。
“血.…..新鲜的血…...”
他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西面八方涌来。
黑瞎子咬紧牙关，忍着灵魂被灼烧的痛，扯断锁链。
每扯断一根，就有更多亡魂爬上来。
“小煞，是我！”
他摇晃着林煞的肩膀，他像具空壳一样毫无反应。
“留下…留下来...”无数苍白的手臂从血河底伸出，挣扎着够着林煞的尾。
利爪擦过黑瞎子的脚踝，留下深可见骨的伤痕。
“抓紧我！”
黑瞎子咬破舌尖，将血抹在林煞眉心。
林煞的金色竖瞳倏地聚焦，却虚弱得说不出话。
铜铃声在炸响的瞬间，黑瞎子感觉腕间的红绳猛地收紧。
他背着林煞冲向血河尽头的通道，身后的亡魂像潮水般涌来，苍白的手臂几乎抓住林煞垂落的蛇尾。
通道入口近在咫尺，铜铃声却突然微弱——龙诞香就快熄灭。
就在亡魂即将淹没二人的瞬间，血河里突然冲出无数青黑色的小蛇。
“嘶————”
小蛇咬住亡魂的手腕，毒液腐蚀出焦黑的伤口。
林煞的睫毛颤了颤，蛇尾无意识地缠紧他的腰。
蛇群与亡魂撕咬成一团，血河掀起滔天巨浪。
黑瞎子趁机冲向通道，却发现入口正在缩小。
“小煞，抓紧！”
他纵身跃入通道的瞬间，无数亡魂的手抓住他的脚踝，阴冷的手托着他往下拽。
小蛇群汇聚成一条巨蟒，咬断亡魂的手臂，将二人推入通道。
冲出血河尽头时，第一缕晨光刺破阴霾。
黑瞎子在病床旁惊醒。
林煞忽然呛出一口黑血，溅在雪白的被单上，金色竖瞳蒙着层雾气，茫然地望向天花板。
“这是…....”林煞嗓音沙哑，无意识地缠住黑瞎子，“……哪里？”
黑瞎子僵在原地。
“医院。”他扯出个难看的笑，指尖抹掉林煞唇边的血渍，“你.…..摔了一跤。”
林煞歪头打量西周，指尖勾住黑瞎子的皮衣下摆。
当看到顾知微时，他突然缩进被子里，只露出半只眼睛。
顾知微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块糖剥开递过去。
林煞含住糖块，金色竖瞳眯成月牙：“甜的。”
深夜，黑瞎子被细微的响动惊醒。
林煞赤脚站在窗前，病号服下摆被夜风掀起，露出腰侧还未愈的伤口。
“冷…...”林煞回头时眼神空洞，显露的蛇尾却缠住黑瞎子的腰，“这里疼……”
黑瞎子掌心覆上他冰凉的皮肤，那些细小的鳞片像有生命般微微翕动。
“揉揉就不疼了，我们小煞最坚强了。”
风掠过天台，顾知微对着月光举起鳞片，看着表面的光线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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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健室里，林煞正跌跌撞撞地学走路。
蛇尾时不时不受控地显现，勾倒整排器械。
黑瞎子张开双臂护在他身后。
张起灵在一旁紧张的看着蹒跚学步的林煞。
“……为什么信我？”再次向后摔倒在他怀里时，黑瞎子终于问出口。
林煞趴在他怀里，指尖戳着他心口：“这里的味道.…..记得…”
张起灵合上复健室的门，走廊的冷光在他脚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为什么不记得我？
病房里传来器械倒地的声响，紧接着是黑瞎子的低笑：“小心尾巴！”
林煞突然踉跄着撞向墙面，黑瞎子伸手去扶的刹那，他的蛇尾本能地缠住黑瞎子脖颈。
金色竖瞳倏地收缩，又在看清来人后缓缓放松。
“怕…...”林煞把脸埋进他肩窝。
“……后面，痒。”林煞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后颈的旧疤。
黑瞎子握住林煞没轻没重抠弄的手，覆手轻轻的揉着。
林煞眯着眼睛靠在黑瞎子怀里，脖子向上在他手上蹭着。
黑瞎子拨开他细碎的发，注视着林煞颈后外翻的疤痕。
小煞，你到底在汪家遭受了什么？
是夜，
黑瞎子将林煞哄睡后，走入诊室。
“记忆中枢有药物残留。”顾知微将脑部CT片插上灯箱。
“汪家给他注射的药会抹除部分记忆。”
黑瞎子盯着片子上的阴影问道：“能恢复吗？”
“很难，我们现在甚至无法还原药剂的成分。
如果幸运的话随着药物代谢，还有恢复部分记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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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大家，家人住院需陪床，会尽力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