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杵在掉漆的木门前，寒风卷着碎雪往领口里钻。
远处雪地里，深灰色棉袄裹着的人影正踉跄着走来，围巾散了半截拖在身后。
刘丧在跟前猛地刹住脚步，冻红的手掌握紧口袋里的本子，边角膈得虎口生疼。
刘丧深吸一口气：好疼，原来不是梦。
他盯着台阶上抱膝蹲坐的林煞，声音颤抖的说道：“哥？”
林煞仰起脸，鼻尖冻得发红：“你是刘丧？”说话时的哈气在睫毛上凝成白霜。
刘丧突然扑上来，骨节突出的手勒得林煞后颈疼，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蹭着林煞的脸颊：“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抽噎着肩胛骨隔着薄薄的棉絮，硌得林煞生疼。
黑瞎子墨镜片后的目光刀子似的剐着刘丧的后脑勺。这死小孩，要不是看在他是林煞捡来当弟弟养的份上，他早就死八百回了。
林煞僵着胳膊拍了拍刘丧瘦骨嶙峋的背脊，顶着黑瞎子杀人的目光说道：“别哭了，眼泪好凉。”
刚说出口，刘丧触电般弹开，袖子抹落了脸上的泪痕。 抖着手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内霉味混着柴火烟，铁皮炉子吐着暗红的火舌。
三人后背贴着斑驳的墙皮，脚尖对着屋内唯一的火炉取暖。
刘丧目光扫过二人，那个一身黑戴着墨镜混不吝的不像好人，那个抱刀而立身姿高挑眼神清冷坚定不像坏人。
刘丧蜷着冻红的手拿着铁钩捅炉子：“哥，他俩是谁？”
黑瞎子笑着说：“我俩是他哥。”
刘丧转头看向林煞：“哥，你为什么不回信......这些年你去哪了？”
林煞食指蹭着鼻梁说道：“呃嗯......失忆了。”
刘丧一瘪嘴，眼眶里蓄着的泪又快掉出来，抽了抽鼻子。林煞戳着他胳膊小声说道：“别哭了......”
刘丧的声音闷在鼻腔里：“哥，你还记得周婆婆吗？”
林煞摇了摇头。
“你把我托付给她之后，”刘丧攥紧铁钩，指节发白，“我听了你的话跟她学了身本事。”
黑瞎子心里酸酸的上下打量着刘丧：瘦的跟杆似的，一看就不能打...怎么还和林煞是一样的发型...
刘丧欲言又止道：“哥，这些年我也赚了钱，我们可以买一个大房子住了。”
黑瞎子嗤笑一声和张起灵同时抬头盯着刘丧。
刘丧瘪着嘴看向林煞，冻红的鼻尖抽动了一下。
林煞挠了挠被烟呛红的鼻尖，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呃......瞎子有钱还有房子，我带你一起住他那。”
刘丧防备的上下打量黑瞎子，心想：这人肯定不靠谱，哥这么瘦，跟他过的是什么日子？
哥，你有好多秘密......这次我不会让你再抛弃我了。
刘丧低下头委屈巴巴的说：“哥，你去哪我就去哪，我都听你的。”说罢拽了拽林煞的衣角。
林煞问道：“刘丧，你知道耿叔是谁吗？”
刘丧点点头说道：“哥，你以前还带我去认过门，他还帮过我好多次。”
林煞让刘丧带路，西人踩着结冰的地面走到一扇褪色的木门前。
刘丧抬手敲出“咚——咚咚——咚——”的节奏。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半张布满皱纹的脸。老人浑浊的眼睛在西人身上扫过，最后停在林煞脸上。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松垮的眼皮颤动了几下。
耿叔侧身让开条缝：“刘丧，带你哥进来。”
门板擦着黑瞎子要迈进的脚关上。黑瞎子和张起灵被拒之门外。
瞎：？？？？？
哑：..................
刘丧熟门熟路地穿过堆满杂物的院子，留下满院鞋印。他拎起暖水瓶晃了晃，水声闷响：“耿叔，茶叶在哪呢？”“抽屉里。”
三人围坐在掉漆的圆桌旁，林煞握着玻璃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杯壁：“耿叔，我失忆了......前一阵才看了您写的信...”他顿了顿，“这些年可还好？”
耿叔喉间发出沙哑的笑声，调笑道：“臭小子。”林煞低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着咽下茶叶梗。
“我好着呢，刘丧现在也出息了。”他说完对着刘丧说道：“去烧壶热水！”
刘丧起身趿拉着鞋往厨房走，“你倒是想着喝呀，那壶水今天都没动吧？”
水壶发出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掩盖了簌簌声。
茶的香气扑鼻而来，林煞盯着杯底沉淀的茶叶末出神。
耿叔突然伸手拍了拍他手背，掌心粗糙的茧子刮得皮肤发痒：“这样挺好......别再回来了。”他说话时目光落在林煞身上，“去你想去的地方吧......”
林煞低头"嗯"了一声，手指抠着杯壁。
耿叔突然站起来，喊着厨房的刘丧说道：“走吧走吧，我这点茶叶也不够你俩喝的。”
说罢推着两人后背往门口走，刘丧要扭头却被耿叔按着头转回去。
“耿叔，我哥刚回来怎么就赶我俩走？”刘丧说着扒着门框不走。
耿叔用巧劲一推：“小兔崽子又在厨房拿我大红袍煮茶叶蛋，当我闻不出来啊？滚滚滚。”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
刘丧转头向门里喊着：“你记得吃！！！”
“滚！”中气十足的一声吼震住了西人。
......
黑瞎子看着情绪不高的林煞问道：“怎么了？”
林煞摇摇头回道：“饿了。”
刘丧拽住他袖子：“去周婆婆那儿吧，她肯定可想你了。”西人踩着冰雪小路，一路前行。
家门虚掩着，饭菜香气从门缝里溢出来。
摆着满满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周婆婆听见动静抬起头看了眼林煞：“回来了。”
刘丧蹦跳着跨过门槛：“回来啦！”他冻僵的手指在暖气片上搓了搓。
宁宁看着林煞张大了嘴不可置信。
林煞在刘丧身后对宁宁眨了眨眼。
刘丧看着满桌的菜震惊的看雪周婆婆：“婆婆，今天怎么这么丰盛？你知道我哥今天回来！？”
宁宁坐在婆婆跟前说道：“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了？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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