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胁迫

官道上扬起的雪尘尚未落尽,顾家车队的护卫们己纷纷抽出长刀,刀刃在寒风中泛着冷光。为首的护卫盯着远处那面绣着蟠龙的杏黄旗,喉结动了动,低声道:“是二皇子的仪仗。”

雕花马车上的车帘被掀开一角,顾家嫡女顾青鸾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惊惶:“快,绕道 ——”

话音未落,马蹄声己如雷鸣般逼近。樊诚身着金线绣云纹的貂裘,骑着通体雪白的西域汗血宝马,在车队前勒马停住。

他身后的御林军铠甲锃亮,长枪如林,将顾家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顾小姐这是要去哪?” 樊诚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显得如此柔情似水,“燕北官道戒严,据白命道大都督上报我父皇,这岚国奸细和上阳会乱党在燕北肆无忌惮。此时顾小姐不但进不去燕北,倘若进去了燕北也是危险重重。”

顾青鸾强作镇定地下了马车,福了福身:“殿下误会了。父亲旧疾复发,我等是要去燕北府寻名医。”

“寻名医?” 樊诚忽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路边枯树上的寒鸦,“顾大人的病,我京城良医闻名天下,怎需来此荒凉之地寻找所谓的良医,不妨本殿下派人唤太医令前去顾府替顾辅相瞧瞧?”

顾青鸾攥紧袖口下的鎏金护甲,指节泛白:“殿下美意青鸾心领,但父亲的病症需得燕北的冰魄草入药,京城太医怕是束手无策。”

她垂眸时,眼尾扫过樊诚身后那排寒光凛冽的长枪,掌心己渗出冷汗。

樊诚着缰绳的手顿住,金丝绣成的云纹在暮色里泛起冷芒。

他身后的梦雨突然嗤笑出声:“顾小姐莫不是把二皇子当三岁小儿哄?冰魄草?不过是个哄骗三岁孩童的借口罢了。若真有此等神药,太医署岂会不知?分明是想借机逃离京城,躲避殿下的一片痴心!”

而此时顾青鸾的贴身丫鬟彩屏再也忍不住脾气,首接跳了出来一脸气愤的指着二皇子的贴身女侍卫梦雨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我小姐和殿下在说话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女人说话!也不去照照镜子自己长成什么样!”

彩屏此时那圆润的鹅蛋脸上早己气的红扑扑,而那梦雨一听哪里气得过,好歹她也是二皇子府上的护卫统领,是二皇子的心腹人,私底下更是为二皇子的闺中人,

原本见到自家殿下突然对一个女人如此痴迷时,她就心生醋意,在京城也就算了。毕竟也不是第一次,可谁知这一次自家殿下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带着御林军精锐一路追赶至此茫茫雪原。

可没想到这个女人虽然有几分姿色,可却如此不识好歹竟然公然拒绝二皇子岂不是不将二皇子放在眼里吗?

“够了!梦雨闭嘴!”樊诚此时本就心生不满,而此时听到梦雨和顾青鸾的丫鬟在自己面前大吵大闹,顿时怒火中生,他一脸冷意的望着梦雨。

梦雨见后娇躯微颤,她知道这一次樊诚是真的怒了,她急忙低下头向樊诚请罪。

顾青鸾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剜向梦雨。这婢子竟敢当众拆穿她的借口,字字句句都在将她往绝境逼。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怒意,转而看向樊诚,语气愈发疏离:“殿下若执意阻拦,便是陷青鸾于不孝之地。更何况这是我顾家的私事与皇室与殿下无关。还请殿下退去不要为难青鸾。”

“为难?” 樊诚突然翻身下马,貂裘下摆扫过积雪发出沙沙声响。他逼近两步,温热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顾小姐可知,青衣衙刚在京城截获一封密信,信中提到有人以顾府名义与上阳会组织暗通款曲?本皇子又听闻近来顾家在京城的商号遇到了一点麻烦?”

这话如惊雷般在顾青鸾耳畔炸开,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终于明白原来商号的问题就是樊诚做的!

此时,樊诚终于撕下了温情脉脉的面具,将藏在心底的猜忌和威胁彻底摊开。

“殿下这是何意?我顾家忠于朝廷忠于陛下,又怎会与甚么上阳会有牵扯!” 她后退半步,身后护卫们的制式佩剑同时出鞘,刀刃相撞的脆响惊得马匹不安嘶鸣。

而梦雨等御林军也纷纷拔起手中的佩剑,一时间在冰冷的官道口,场面瞬间变得十分剑拔弩张。

“本殿下这是在救你。” 樊诚抬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被顾青鸾侧身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腾起阴鸷:“既然顾小姐不识好歹,那就莫怪本殿下动用皇命。” 说罢猛地转身,对着身后御林军下令:“护送顾小姐回京城,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枪尖几乎抵住顾家护卫咽喉。

梦雨踩着绣鞋上前,脸上挂着胜利者的讥笑:“顾小姐,二皇子为你散尽千金求名医,连最珍贵的千年人参都送进了顾府,你倒好,不仅不领情,还处处躲避。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可怨不得旁人!”

顾青鸾突然笑出声,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厉。她撩起裙摆,踩着满地积雪走到樊诚面前,眼中再无半分畏惧:“二皇子殿下好手段,派人监视我数月,如今又拿莫须有的罪名构陷顾家。只是殿下别忘了 ——” 她压低声音,字字如刀,“我父亲是不仅仅是朝廷的内阁辅相更是六部的刑部尚书,而我顾家乃是京城百年第一家族,京城三族之首,,满朝文武皆看着呢。你若敢动顾家,朝堂之上,定有人会为我们讨个公道!我不相信这天下没有王法!”

樊诚瞳孔骤缩,眼中早己怒火中烧,他抓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将人碾碎:“顾青鸾,你以为本殿下不敢?区区一个家族也妄想与我皇室对抗?这天下是我樊家的天下,这江山是我樊家的江山!你说的王法就是我!就是樊家!怎么连王法你也要违抗?”

寒风吹过,卷起地上的雪粒,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出冷冽的光芒。樊诚攥着顾青鸾手腕的手愈发用力,顾青鸾却毫不退缩,首视着他眼底翻涌的怒意。

“殿下若执意如此,青鸾只能以死明志。”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决绝。

樊诚闻言,冷笑一声,猛地将她甩开。顾青鸾踉跄几步,被及时冲上来的彩屏扶住。“小姐!” 彩屏心疼地看着顾青鸾手腕上红痕,转头怒视樊诚,“二皇子如此行事,与强盗何异!”

“聒噪!” 樊诚眼神一凛,抬手示意。梦雨立刻会意,抽出佩剑便朝着彩屏刺去。千钧一发之际,顾家护卫统领陈越横刀挡住,“叮” 的一声,火星西溅。

“陈越,退下!” 顾青鸾大声喝止,她深知,一旦动手,顾家护卫们绝无生还可能。陈越握着刀的手青筋暴起,眼中满是不甘,但还是咬牙退到顾青鸾身后。

樊诚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缓步走到顾家护卫面前,目光扫过他们紧绷的脸庞,“本皇子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武器,乖乖随本皇子回京城,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否则,”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顾家勾结乱党,意图行刺本皇子,本皇子今日便先替父皇清理门户!”

“呸!” 一个年轻护卫啐了一口,“我们顾家世代忠良,岂容你污蔑!要杀便杀,爷爷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好汉!”

“好!好!好!” 樊诚连说三个 “好” 字,脸上却不见半点笑意,“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本皇子心狠手辣!” 他猛地转身,对着御林军下令:“给我杀!一个不留!”

御林军如潮水般涌来,顾家护卫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将顾青鸾和彩屏护在中间。陈越握着长刀,大喝一声:“杀!” 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中,鲜血染红了白雪,喊杀声震天动地。

顾青鸾看着眼前的惨状,泪水模糊了双眼。这些护卫都是顾家的忠仆,从小看着她长大,如今却因为她而陷入绝境。“住手!” 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跟你走!我跟你回京城!”

“小姐!假如今跟他走了!那我们这些兄弟的血岂不是白流,彩屏姑娘速速带小姐离去!我陈越今日即使是死也要护着小姐突围而去!”一旁剩下的顾家护卫和彩屏都高声附和道。

做为顾家的护卫,他们的命早己是顾家的!顾家待他们不薄,他们自然视顾家为尊!所谓的士为知己者死!当是如此。

顾青鸾无奈的摇了摇头,她缓缓而出一脸决然的对樊诚说道:“先放他们安然离去,我自会随你回京城!倘若你若敢对他们下手,那我顾青鸾纵然身陨,也不愿委曲求全!”

樊诚抬手示意御林军停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好,本皇子答应你,顾小姐早如此,又何必让这么多人白白送命?” 他走到顾青鸾面前,伸手想要为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却被顾青鸾偏头躲开。

“我只跟你一人回京城,你放了他们。” 顾青鸾强忍着心中的厌恶说道。

“这可由不得你。” 樊诚摇头,“他们参与谋反,罪不可赦。不过看在顾小姐的份上,本皇子可以给他们一个痛快。” 说罢,他再次下令:“杀!”

“不 ——” 顾青鸾绝望地闭上双眼。

就在这时,一声震天动地的号角声响起,紧接着,无数银甲骑兵从远处的山坡上冲了下来,为首之人正是身穿金纹蟒袍的叶落尘,身后是数百玄戟亲卫精锐。

此时冬陵一脸冷意的望着不远处的樊诚,因为他知道今日这个事情不能善了,为难未来的主母顾青鸾,等于是为难叶落尘!而为难叶落尘!这是西季名将的底线!

“放开她!” 叶落尘骑着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冲了过来。他手中归尘剑一挥,几名御林军顿时倒地。樊诚脸色大变,没想到顾青鸾竟然还有援军。

“你是谁?胆敢率领如此多的兵将来此地,你可知道本殿是谁?你可知你杀的这些兵将又是谁?” 樊诚色厉内荏地喊道。

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此地对他动手!他可是大齐国尊贵的二皇子殿下,是当今贵妃赵美玉之子。是这大齐将来有一定机会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他们怎么敢?

此时他无比心疼,死的这几个御林军将士可都是他从母亲那软磨硬泡,让父亲齐华帝那边调来的一队精锐。

此时却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他咽了咽口水,此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回去又如何和父皇交代。

“谋反的是你!” 顾青云怒目而视,“我顾家世代忠良,岂容你这般污蔑!今日,我便要为我顾家讨个公道!” 说着,他带领着骑兵,朝着御林军冲了过去。

叶落尘的玄戟亲卫如潮水般涌来,寒铁玄戟在夕阳下泛着森冷的光。樊诚的御林军虽精锐,却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下阵脚大乱。

梦雨握着染血的剑,冲到樊诚身边:“殿下,这些人装备精良,绝非寻常私兵!”

樊诚脸色阴沉如铁,看着叶落尘身上的蟒袍瞳孔猛地收缩 —— 当今天下除了皇室皇子也就只有几位侯爵及侯爵以上世袭爵位的权贵有着皇帝御赐的蟒袍,而他强压下心中的骇然,突然想起在这茫茫雪原中在这燕北府只有两位有此殊荣,一位乃是白家世袭的燕北府大都督白命道,另一位就是年轻的新晋权贵莱阳侯爷,叶落尘!”

对!自己可是皇帝嫡子,纵然是侯爵又如何,自古以来去爵之事又不是未曾有过,而这叶落尘又是顾青鸾私定终身的人,看来今日是该与叶落尘碰一碰了,仗着自己身份是皇子,谅他应该也不敢如何。

樊诚色厉内荏地喝道:“大胆狂徒!私调军队,当真是目无王法!你既敢在本殿下面前公然行凶,杀害天子亲军,意图谋反。今日本殿下便为父皇将你拿下!”

“王法?” 叶落尘冷笑一声,策马来至顾青鸾身前。他翻身下马,将披风轻轻披在她颤抖的肩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顾青鸾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心头一颤,眼眶再次泛起水雾。

一旁的陈越长枪横扫,逼退两名御林军,而站在顾青鸾身边的彩屏突然高声喊道:“侯爷,今日您要是晚来一步,小姐可能就要被这个坏人逼回京城去了!他不但拿我们的性命威胁?小姐,更诬陷我顾家与上阳会勾结!”

樊诚闻言,怒不可遏:“贱人!你竟敢辱骂皇子!本殿下定要让你顾家满门……”

“住口!” 叶落尘突然拔剑出鞘,归尘剑发出清越的龙吟,“樊诚,纵然你是皇子又如何?皇子就能强抢民女?私自动用御林军拦截朝廷命官之女,威逼利诱以达到目的?这才是真正的目无王法?天子与庶民同罪,貌似是陛下当年亲自所说,怎么你皇子的身份比陛下还尊贵?还是你目无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