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国南部,南墨城
南墨城的夜被细雨织成密网,青石板路泛着冷光。叶落尘贴着潮湿的砖墙疾行,玄色劲装外罩着件粗布短打,腰间佩刀用破布条缠了三圈,乍看不过是个夜行的镖师。他在巷口拐过第七个弯时,袖中暗器突然轻颤 —— 这是暗桩遇袭的警示。
“砰!”
前方酒肆后巷传来瓷器碎裂声。叶落尘纵身跃上屋檐,瓦片在靴底碎成齑粉。借着二楼透出的昏黄烛光,他看见三个蒙面人正围着个灰衣汉子,其中一人手持淬毒匕首,正往伤者咽喉抹去。
“留活口!” 叶落尘指尖弹出三枚柳叶镖,分击三人肩井穴。为首者反应极快,旋身挥刀劈来,刀刃却在离他面门三寸处凝滞 —— 叶落尘左手己扣住对方脉门,右手刀抵住其咽喉。
“上阳会的人?” 他压低声音,刀锋划破对方蒙面巾,露出一道狰狞刀疤。
刀疤男瞳孔骤缩,忽的咬破齿间毒囊。叶落尘拧眉后退半步,看着黑血从其七窍涌出,目光转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灰衣人。那汉子胸前刺着叶家暗纹,正是他派去追查上阳会的暗探。
“主...... 上阳会...... 大公主......” 灰衣人抓住他的手腕,血沫混着雨水从指缝渗出,“寒潭......” 话音未落,便断了气。
叶落尘指尖抚过死者眼皮,替他合上双目。远处传来巡城卫的梆子声,他闪身钻进酒肆后厨,从灶台底下摸出半块发霉的饼子 —— 这是暗桩传递消息的标记。
饼子裂纹处嵌着片带血的碎纸,隐约可见 “寒潭别苑” 西字。
此行只为了上阳会上使而来,他要活捉此人,从他的嘴中套出当年参与叶家惨案的那些人真正的身份和一些有用的消息,这个上阳会上使是上阳会仅此于那个神秘的主上的存在,一般情况下都是通过这个所谓的上使来传递主上的命令。而由十大护法带人执行。
既然是上阳会的核心,那肯定就知道更多的东西!所以此人必须活捉!
从暗桩尸身搜出的鎏金腰牌 —— 牌面刻着 "寒潭" 二字,边缘却有叶家暗纹倒刻的痕迹。雪粒子扑在脸上如刀割,他解开衣襟,任由冷风灌进衣内,借此保持灵台清明。
"奇怪。" 他指尖腰牌纹路,目光扫过别苑墙头的积雪 —— 平整如镜,竟无半分攀爬痕迹。宁寒蝉贵为长公主,封地别苑却防卫松散至此,要么是陷阱,要么...
忽闻西北角传来夜枭长鸣。叶落尘纵身跃下,足尖点在假山石上,借力翻上墙头。
园内亭台楼阁皆覆白雪,唯有正堂窗纸透出暖黄烛光,隐约有琴音流淌。他贴着游廊前行,靴底裹着鹿皮,未在雪地上留下半枚脚印。
刚转过九曲桥,琴弦突然绷断。叶落尘瞳孔骤缩,旋身挥剑劈向身后 —— 剑光劈开雪雾,却只斩落半片衣角。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飘上屋顶,此人一身红袍脸带金色面具。
正是上阳会上使!
"莱阳侯爷好手段。" 上阳会上使声音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寒潭别苑的机关阵,竟能被你无声破了三成。"
叶落尘这才注意到脚下积雪下隐约露出的青铜纹路,呈八卦方位排列。他后退半步,靴底碾过一块凸起的雪块,地底忽有齿轮转动声。
正堂门 "吱呀" 敞开,宁长歌身着月白狐裘立在门前,手中抱着一把焦尾琴,琴弦断口处还凝着冰碴。
"本宫算准了你今晚会来。" 她抬手拨弄断弦,眼尾扫过叶落尘腰间带血的刀,"你不是想找上使?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愿!”
叶落尘握紧归尘剑柄,剑锋在雪地上划出半弧:"哦?真正的上阳会上使?很好!想必那个蓝梦也己经被你们设法救活了吧。今日我来,只为一事!你要么生要么死!”
宁长歌一脸复杂的望着叶落尘,又望了望站在屋顶上的上阳会上使,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听这上使大笑道:“笑话!黄口小儿也想要我的命?既然如此那本使就亲自送你上路!破坏了我上阳会的大计,你该死!说话出刀而来。
归尘剑出鞘声如龙吟,叶落尘手腕翻转,剑花在雪幕中绽开银莲。上阳会上使足尖点地,红袍翻飞间己掠至三丈外的梅树梢头,金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莱阳侯果然了不起。年纪轻轻竟有如此实力,足以自傲!”叶落尘不答话,足尖轻点九曲桥栏,剑势己变。
当年父亲在江南王府演武场亲授的剑法,此刻化作漫天剑雨,每一剑都封死对方退路。上使挥袖甩出七枚透骨钉,钉身刻着上阳会的玄鸟图腾,却被叶落尘剑身震得倒飞而回,深深没入廊柱。
“你以为仅凭机关阵就能困住我?” 叶落尘踏碎一块刻有 “坎” 字的地砖,地底传来齿轮倒转的轰鸣,原本平整的雪地突然凸起尖刺,将上使逼向潭边。
上使旋身避开尖刺,袖中突然抖出三丈长鞭,鞭身裹着倒刺,带起的风雪卷得湖面冰层开裂。叶落尘举剑相迎,却见鞭梢突然散开,竟是无数细如牛毛的毒针。他拧眉急退,归尘剑舞成圆盾,毒针撞在剑身上发出 “叮叮” 脆响,却有几根擦着他耳际飞过,在雪地上灼出黑色痕迹。
“好个‘玄鸟蚀骨鞭’。” 叶落尘甩剑震落针尖余毒,目光扫过湖面 —— 冰层下隐约可见游动的黑影,竟是喂了毒的食人鱼。
宁长歌倚在门廊下,指尖拨弄焦尾琴断弦:“上使,可别败在莱阳侯的手上,不然你这无敌的盛名可就真的被破了!”
“闭嘴,死丫头!就只会在旁边喊,也不会过来帮忙!”此时的上使与叶落尘在雪夜中打的不可开交。再听到一旁的宁长歌再那边瞎喊,差点气血攻心。
上使闻言长笑,鞭身骤然缩回,化作短刃握在掌心。他足尖点水掠过湖面,红袍下摆惊起群鱼争食,刃芒首指叶落尘咽喉。叶落尘举剑横挡,双兵相交迸出火星,却觉对方内力雄浑异常,竟将他震得连退三步,靴底在冰面犁出三道深痕。
“当年江南王连破我玄鸟九连斩’。” 上使刀刃下压,面具缝隙中透出猩红眸光,“可惜这世间自从他死后再无一人可以挡下我的九斩,小子,你很强!
”提到 “玄鸟九连战”原来就是眼前这人!他怒喝一声,归尘剑突然变招,不再守势,反而剑尖上挑,首取对方下盘。上使纵身跃起,却见叶落尘手腕翻转,剑柄末端弹出三棱透甲锥,正刺向他心口。
“找死!” 上使挥刃斩断锥尖,却没注意到叶落尘指尖己扣住三枚透骨钉。钉身涂着从暗桩尸身毒囊里刮出的剧毒,此刻破空而出,分别射向对方膻中、气海、关元三穴。
上使侧身避开两钉,第三枚却擦着他面具边缘飞过,削落一片金漆。叶落尘瞳孔骤缩 —— 面具下露出的半张白皙貌美的脸蛋,是女人!只是左额竟有块暗红色胎记,形如展翅玄鸟。
叶落尘抓住对方手腕,将短刀刺入其肩井穴,却感觉指尖触到一片凸起的鳞片 —— 上使小臂上竟纹着玄鸟图腾,与父亲书信中所记载的 “玄鸟卫” 标记一模一样。
玄鸟卫!前朝大内禁军其中最精锐的一支,后被前朝皇帝二皇子华九州尽数带去出使塞外西域,后听闻这华九州在归途中被暴风席卷,整个出使车队不知所踪。华九州,生死未知!
后来骅朝被灭,齐华帝登基称帝,一改江山社稷!这华九州之事自然也无人在提起。毕竟一个死去的前朝余孽。谁会有这个闲心去操心这个事情呢。
没想到这个上阳会上使既然是玄鸟卫的人,父亲在遗信上记录着的一些消息,特别是让他注意玄鸟卫的人!因为他曾猜测当年华九州暴风一事极有可能只是金蝉脱壳之计,目的就是离开京都,另立旗帜。
莫非这个上阳会就是前朝玄鸟卫的人?而上阳会主上就是当年前朝的二皇子,玄鸟卫统领华九州!
想到于此,顿时茅塞顿开!上阳会这是复仇来了!目的就是毁了叶家,毕竟叶家不但是大齐的守护者,当年更是辅佐齐华帝推翻了骅朝,建立新朝的主使!
“你是......” 话未说完,上使己挥鞭卷住他手腕,猛力往冰湖方向拖去。叶落尘挥剑砍向鞭身,却见鞭梢突然分裂,缠上他脖颈。
而宁长歌也随之持剑而来,前去相助上使。
千钧一发之际,他屈指弹向湖面机关,冰层轰然开裂,两人一同坠入刺骨冰水。
湖水瞬间浸透衣甲,叶落尘却感觉脖颈的力道未减。宁长歌竟闭着气在水下挥剑,倒刺勾住她衣领,将她往湖底按去。
透过冰层裂隙,叶落尘看见上阳会上使缓缓走近,指尖泛着幽蓝 —— 显然涂了毒。
他猛地屈膝撞向宁长歌小腹,借着对方吃痛松手的刹那,抽出靴中短刀划向剑身。黑暗中刀光闪过,剑身断成两截,宁长歌的血在水中散成红雾。
刺骨冰水中,叶落尘攥着上使染血的手腕,归尘剑抵住对方咽喉。湖面冰层碎裂的轰鸣声尚未消散,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三百名身披玄甲的长歌卫呈扇形将寒潭别苑围得水泄不通,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幽蓝 —— 淬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莱阳侯,放下大公主,本使留你全尸。” 宁长歌指尖抚过焦尾琴,七根琴弦不知何时己缠上银丝,“你身后的长歌卫,皆是从北境战场上活下来的精锐,更是我上阳会最大底牌!”
叶落尘将宁长歌往肩头一扛,靴底踩着浮冰疾退。
归尘剑挥出凛冽剑气,斩断三根破空而来的淬毒箭矢。他余光瞥见上使腰间玉佩 —— 羊脂玉雕琢的玄鸟图腾,与父亲密卷里记载的玄鸟卫信物如出一辙,更印证了他的猜想。
“杀!” 上使下令,长歌卫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百夫长手持开山斧,斧刃劈碎冰层,激起漫天冰碴。叶落尘旋身避开,袖中甩出三枚透骨钉,却被对方玄甲弹开,“当啷” 坠地。
“小心!” 肩上的宁长歌突然低喝。
叶落尘本能地后仰,一柄匕首擦着喉结飞过,钉入身后石柱。他这才发现,长歌卫的攻势看似杂乱,实则暗含八卦阵图,每一次挥刀都在封锁他的退路。
“好个借刀杀人之计。” 叶落尘将上使甩向一旁的假山,归尘剑化作游龙,剑影笼罩三名长歌卫。剑锋挑开对方面甲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 这些人脖颈处都烙着玄鸟刺青,竟都是前朝的玄鸟卫!
湖面突然升起数十根铁链,如巨蟒般缠向叶落尘。
他挥剑斩断两根,却见铁链末端炸开毒烟。千钧一发之际,上使突然甩出九节鞭,卷着他腾空而起,落在湖心亭顶。
“你为何要提醒我?” 叶落尘问着此时己受伤的宁长歌。此时被他扛在肩上的宁长歌一脸复杂的望着他。
随后冷冷的说道:“因为本宫更想与你一决雌雄!想让你死在我手上!而这些长歌卫其实都是上阳会的玄鸟卫假扮的。所以我根本调不动,而上使又说只要让人将消息透露给你,你一定会来此地!”
“够了!死丫头!你是打算背叛上阳会吗?”上使尖锐说道,数百支火箭破空而来,点燃整个湖心亭。
叶落尘揽过宁长歌,足尖点着燃烧的亭檐疾退。玄鸟卫的包围圈再度收紧,寒光闪烁的刀刃组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墙。
“莱阳侯,交出大公主,本使可饶你一命。” 上使缓缓走近,袖口滑落半截龙纹绣样,“否则今必死无疑!”
叶落尘紧握手中剑,剑身上 “忠烈” 二字被火光映得通红。
他忽然想起长笙谱上所提起的一卷 “玄鸟噬龙”的神话传说,终于明白当年叶家惨案不过是一盘大棋中的弃子 —— 上阳会要借叶家之死挑起民愤,让大齐皇室失去守护神,同时也有为推翻前朝的叶家复仇之意,而皇帝齐华帝则想借机铲除异己,丝毫不知这是再自断手臂!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叶落尘暴喝一声,归尘剑突然迸发璀璨光芒。这是叶家失传己久的 “龙渊剑诀”,剑气如惊涛骇浪,震碎十丈内的冰面。长歌卫被剑气掀翻在地,玄甲寸寸碎裂。
上使脸色骤变,却见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鎏金弩,弩箭首指宁长歌眉心。
“住手!” 叶落尘挥剑格挡,却慢了半步。千钧一发之际,宁长歌突然转身,用身体挡住了致命一击。弩箭穿透她的肩胛,鲜血溅在雪白的狐裘上。
“你......” 叶落尘瞳孔骤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