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吵吵闹闹的院子,这回迎来了另一件喜事。
中院老张家的大儿子娶媳妇。
整个中院都热闹了起来,彩绸挂在树枝上,红纸喜字贴得满门满墙。院里的人你一盆我一桶地帮忙借东西,锅碗瓢盆全翻出来用了个遍。
“周家老太太,家里有桌子不?”三大妈问道。
奶奶正坐在中院看热闹,毫不犹豫的说到:“有,拿去用。就在院子里呢,不过有点大,多去两个人”
“知道你家院子桌子解释。”三大妈笑呵呵的说到,随后转头喊着儿子们,“解成、解放、解旷,都过来干活。”
奶奶羡慕的看着三大妈,如果说老太太对现在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的,就是院子里太空了,最近似乎起了什么念头,整日里有空就在周三江的耳边念叨,不是说谁家年纪轻轻的就有了儿子,就是那个还不到40就抱上了孙子,念叨的周三江脑袋疼,觉都睡不香了。
这边忙喜事,那边棒梗却犯了毛病,连拉带吐的,小脸蜡黄,这功夫看起来己经奄奄一息了。
“周大哥,你看着这孩子是怎么了。”
秦淮茹急病乱投医的找到了周三江这,周三江懂个毛线,不过看着棒梗这样子,他皱了下眉。
“先别急。”周三江安抚道,“得送孩子上医院。你先收拾下东西,孩子的出生证之类的都准备好,我给街道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送你们去医院,院子里连个自行车都没有,等你们到医院,什么都耽误了。”
“那麻烦周大哥了。”秦淮茹急得六神无主,贾张氏也急得呼天抢地起来,好像棒梗现在就死了似的。
等周三江再次从屋里出来,他立刻对秦淮茹说到“王主任有就到,到时候你抱着孩子王主任骑车子送孩子去医院。证明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秦淮茹点点头。
看着秦淮茹和贾张氏的样子,周三江忽然张嘴问道,“钱带了么?”
“钱,对钱。”秦淮茹此刻仿佛才如梦初醒一般,急忙转头冲贾张氏问道“妈,你先给拿10块钱。”
“10块钱?”贾张氏下意识的一惊,就要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却眼看着棒梗在秦淮茹的怀里还在抽搐,只能把话咽了下去,随后跑回屋子里拿了钱出来,递给秦淮茹的时候,还有些不舍得。
“妈。”秦淮茹急得首跺脚,贾张氏才收回了手。
看着贾张氏这副舍命不舍财的样子,周三江暗暗摇了摇头,这也就是棒梗,她大孙儿了,换成秦淮茹,死在眼前,贾张氏可能都不舍得。
几分钟的时间,王主任骑着自行车过来了,二话不说的带着秦淮茹疾驰而去,果然是部队出身的干部,做事雷厉风行。
晚上,院里放起鞭炮,张家办了五桌席。
这功夫人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功夫能吃顿席可是好事,而且礼钱不贵,一户两毛钱。周三江没去,借口养伤忌口,老太太带着秀秀去了。
桌上有人劝酒,有人夹菜,张大妈更是逢人就塞糖,这场合是三大妈的主场,三大爷三大妈,连同三个小子,随了2毛钱的礼,这一家人就占了半桌,同样三个儿子的二大爷就将就多了,只把老大刘光齐带在身边,光福和光天两兄弟在家里吃饼子。
席间热气腾腾,灯火通明,院中人情如炊烟袅袅,慢慢升起,烘得这西合院暖意融融。
初夏的夜晚,风带着些潮意,天还没黑透,贾家屋里就炸开了锅。
中午贾张氏吃了喜酒,晚上就没上桌,坐在一边和贾东旭说话,贾家的晚饭一如既往的寒酸,一碗白菜粉条,一碗的窝窝头,锅里一小碗粥。
一家人刚坐下,贾张氏便问:“今儿白天棒梗到底是怎么了?”
“大夫说是小儿腹泻。给开了药就好了,不过大夫说主要问题是营养不良,让多给加点油水,偶尔得给孩子吃点鸡蛋。”秦淮茹夹了口菜,语气平静,“花了一块五。”
秦淮茹放下筷子,从兜里掏出一叠毛票,数都没数就递给了贾张氏:“这是八块五。”
贾张氏伸出手刚要接钱,前就被贾东旭提前一把给夺了过去:“这钱我先拿了用一下。”
“你拿这个干什么!”贾张氏拍了一下桌子,“连妈的钱都抢?”
“妈,我真急用。您不就八块五么,下个月我补你。”贾东旭把钱往裤兜一塞,眼皮都不抬。
“什么八块五,是十块钱。”贾张氏一拍桌子,气愤的说。
“行,十块钱,下个月给你。”贾东旭答应。
“东旭,你有啥事啊。前两天你刚从我这拿走了3块钱,今天又拿走了妈的钱,家里快揭不开锅了,棒梗的营养跟不上,白天你不在,没看到棒梗可怜的样子。”
秦淮茹说着眼圈就红了。
“你甭管我干嘛去,我有正事!”贾东旭不耐烦地把筷子往碗上一扔,“棒梗不是好了么?”
“好什么!”
秦淮茹听贾东旭这么说,突然一股火就上来了,“大夫说孩子营养不良,再这么下去就不是拉肚子了,可能下次就救不回来了!”
“家里花销哪样不是我出?孩子营养不足不是你自己不会管家么?跟我说什么!”贾东旭甩手给了秦淮茹一巴掌“我还没说你差点害了我儿子呢,你还有脸跟我喊。”
“一个月就给我10块钱,一家西口,你是劳动力,要吃的好,可着你吃,妈是长辈,可着妈吃。我都是吃剩的,这年头红薯还要1毛钱一斤呢,10块钱够干啥的,上周你说有急用,还拿走了3块。”
秦淮茹捂着被打肿的脸,“我问你,那三块钱呢?一天都是有用,急用,你说说是什么用。”
“闭嘴!”贾东旭瞪了她一眼,“你少在这儿巴巴,我是这家顶梁柱,钱都是我赚的,你吃我的用我的,钱给了你,你管不好家,是怎么当媳妇的。”
“好你个白眼狼!”贾张氏见秦淮茹敢骂他儿子,立马转头跟着骂起来,“你一个村姑,如果不是我儿子,还不知道在哪脸朝黄土背朝天呢,进城每两年,就敢跟爷们吵了,给你脸了。”
秦淮茹嗤笑一声,声音带了颤抖,“妈,家里啥日子你是看在眼里的,你这么说我,棒梗可是您孙子,今天如果不是周三江请来了王主任送我去医院,棒梗可就危险了。”
“我东旭在厂里多辛苦!说起来西院的残废,他不是好心肠么,咱家这么困难,让他帮啊。那么大个领导,每个月那么多钱,也不知道帮帮家里困难的。”
贾东旭一拍桌子冷笑:“对啊,那瘸子不是好心肠么,我这个月有事,让他帮帮咱家啊。”
“有事,有事,又是有事,你的事就是赌博输钱是吧。”
“贾东旭!”秦淮茹气得脸色煞白,“你还好意思说?许大茂都看见你在厂子跟人打牌,输了二十块还欠账不还!别人到我耳边讲你丢人现眼了。”
“你放屁!”贾东旭站了起来,脸都红了,“他个小崽子知道什么!”
“许富贵带着许大茂在厂里玩,他亲眼看见你打牌输钱,还被人逼着写欠条。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在外面耍钱,你是当家的,我不想说你,可是如今儿子营养跟不上,你再不给我前,我就和你拼了。”
“呦——”贾张氏见儿子被说的无地自容,首接往地上一坐,“老贾啊,你快上来看啊!你儿媳妇欺负你儿子啦!全家都得听她的啦!一个村妇要反了天了啊。老贾啊,你快下来看看吧,这就是当初你给儿子娶进门的儿媳妇呦。”
贾东旭气得嘴都歪了,上去一脚就把秦淮茹提到,从腰间接下裤腰带,对着秦淮茹没头没脸的一顿抽:“还反了天了你,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秦淮茹被贾东旭抽的满地乱滚,贾东旭虽然废物,但好歹是钳工,手上的力气还是有的,加上腰间的裤腰带,打的秦淮茹大声的哀嚎。
“我告诉你秦淮茹,你再敢和我这么说话,就给我滚回农村去!”
贾东旭一边骂一边抽秦淮茹,秦淮茹躺在浑身抱团的缩起来,眼泪哗哗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