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惊穹蹲在樟木箱前翻找松烟墨,扯出半幅《并蒂莲》刺绣,针脚在"莲"字处突兀断裂。
霍既明突然从背后环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这是我父亲当年送的定情信物。"
"后来呢?"
"母亲绣到一半,发现他私会秦叔的妹妹。"
霍既明抽走绣绷,将金箔贴在画中人的断指处:"所以你看,霍家人天生擅长把残缺变瑰宝。"
谢惊穹转身咬他喉结:"比如把老古董改造成我的专属画架?"
宫灯被撞翻在地,霍既明就着月光舔掉他鼻尖的金粉:"比如教会你,中元节最适合偷长辈的秘宝。"
樟木箱里的沉香味缠上霍既明的袖口,谢惊穹突然扯出半截褪色红绸,金线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起微弱光泽。
"这料子..."他话音未落,霍既明己握着他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西装内衬竟用同款红绸缝着枚歪扭的平安符。
"母亲撕毁定情信物那晚,我偷藏了这片残绸。"
霍既明引他指尖抚过凹凸的绣纹,"十五岁第一次收购战,它替我挡了颗子弹。"
谢惊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莲蕊处:"现在它得挡点别的。"血渍渗入金线,绽成朵妖异的曼珠沙华。
霍既明低笑着抽走红绸系在他腕间,金箔被揉皱的脆响惊起梁上尘灰。
谢惊穹趁机扒开他衣领,锁骨处赫然有道陈年疤痕,形状竟与画中人断指处的金箔严丝合缝。"这是..."
"二十岁为抢秦家码头挨的刀。"霍既明抓着他的手按向伤疤,"现在觉得值了,至少能给你当调色盘。"
谢惊穹突然俯身舔过那道凸起的伤痕,霍既明呼吸骤乱,掐着他腰撞上樟木箱。
箱盖震开的瞬间,五彩丝线如瀑倾泻,缠住两人交握的手腕。
谢惊穹勾着缕银线缠上霍既明喉结:"你们霍家的定情信物,是不是都爱往人身上捆?"
"定情算不上,"霍既明衔住他耳垂含糊道,"绑你倒是想过千百回。"
月光斜切过满室狼藉,照见箱底压着的翡翠耳坠——与霍母白日戴的胸针原是一对。
谢惊穹赤脚踩过满地丝线,足尖勾起个珐琅小盒。
盒内绒布上躺着枚残缺的羊脂玉环,断面处沾着经年血渍。"这又是什么伤心旧物?"
霍既明突然将他抵在博古架上:"我出生时,父亲摔碎的传家玉。"
木架震颤着落下细尘,谢惊穹后腰硌着个硬物,反手摸出半块虎符:"你们家祖上是土匪窝?"
"比土匪糟,"霍既明夺过虎符按在他心口,"专抢美人心的世家大族。"
玉环突然被谢惊穹套进脚踝,冰得他轻颤:"正好,我缺个镇纸。"
霍既明眸色骤暗,掐着他脚踝将人拖近:"知道戴这个的含义吗?"
"知道啊,"谢惊穹屈膝蹭他腰腹,"霍大当家要给我打一辈子的金脚镣。"
宫灯忽地熄灭,月光淌过霍既明滚动的喉结。
他忽然撕开衬衫下摆,裹住谢惊穹冰冷的双足:"金脚镣没有,人肉暖炉管够。"
谢惊穹蜷着脚趾戳他腹肌:"三十六岁的老炉子,小心燃不尽..."
未尽的话语被吞进口齿间,霍既明就着满室陈香将他压进丝线堆。
断裂的绣线缠上谢惊穹散开的长发,恍如月老仓促牵就的红线。
五更梆子响时,谢惊穹趴在霍既明背上数他肩胛的抓痕:"你说老夫人明天发现密室被糟蹋成这样..."
"会发现她藏的梅子酒少了两坛。"霍既明颠了颠背上的人,青瓷酒坛在谢惊穹怀里叮当作响。
穿过月洞门的刹那,谢惊穹突然将酒液倾洒在廊柱上。
陈年琼浆顺着霍家祖训碑文蜿蜒而下,他咬破霍既明指尖在空白处题字:
「既盗明月」
「惊破苍穹」
霍既明反手拍他臀尖:"小贼,偷酒还留墨宝。"
"偷酒算甚,"谢惊穹晃着脚踝的玉环,"改明儿把你也偷去画室当人体模特。"
晨雾漫过垂花门,霍母立在抄手游廊尽头,手中龙头杖轻叩地面。
谢惊穹慌忙跳下地,玉环磕在青砖上绽开裂缝。
"碎了也好,"霍母忽然开口,"这玉本该传给我第一个徒弟。"
她转身离去时,谢惊穹发现那龙头杖上缠着半截红绸——正是他昨夜染血的金线并蒂莲。
三日后,周予白在当铺发现枚断成两半的翡翠耳坠。
掌柜嘟囔着"霍家老夫人亲自典当",却没注意票据背面有行小字:「赎期:惊穹画展当日」。
而在霍宅密室,那幅未完成的青年肖像眼眸处,赫然贴着谢惊穹鼻尖蹭落的金箔。
月光偏移时,画中人的瞳孔竟泛起琥珀色——与谢惊穹的异瞳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