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惊春没有违约的习惯,到点自是准时来到云阶。
只是......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首到天光大亮。
莫惊春连辛挽的影子都不曾看见。
莫惊春站在云阶之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腰间玉佩。
晨露浸湿了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知,只是定定地望着天边泛起的鱼白肚。
“果然......”
他忽然轻笑一声,眼底那些期许像是被风吹灭的烛火、
果然不愧是辛挽,难以捉摸,套路不定。
自己就不该来!
莫惊春心中的期待顿时荡然无存。
另一边,烟雨舟后山的青石桌旁。
辛挽单手支着下颌,指尖轻轻点着脸颊,眼尾微挑,含着三分醉意七分笑意听着弟子们说话。
李盎然这小丫头鬼主意确实多。
她早打听到若是不用灵力,圣君根本不胜酒力。
但如何能让圣君心甘情愿不用灵力喝酒呢?
李盎然先是备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又连夜写了几十页溢美之词,硬是逼着时幸和辜竹生背得滚瓜烂熟。
李盎然、辜竹生、时幸三人轮番上阵。
这般安排,圣君的注意力全被那些天花乱坠的赞美吸引,自然就忘了用灵力化解酒劲。
“圣君剑气所至之处,昆仑山巅雪莲逆季而开,东海鲛人泣珠成瀑,阎罗殿前千载不开的往生花竟结出了还阳果!”
李盎然声情并茂地念着,趁机斟满一杯酒。
“圣君广袖轻拂时,兜率宫丹炉同时炸出九转紫金丹,天河弱水倒悬成瀑,南天门石狮子的铜铃眼都沁出了瑶池玉露!”
辜竹生一本正经地背诵,又递上一杯。
......
如此循环往复数百次,终于,辛挽白皙的面庞泛起桃花般的红晕,那双总是清明的眸子蒙上一层水雾,眼波流转间尽是醉意。
李盎然见火候己到,拽着醉醺醺的辜竹生就要开溜。
李式嗑cp第一准则——必须给小情侣创造独处空间。
“圣君...唔...”
辜竹生话未出口就被李盎然死死捂住嘴。
她狠狠瞪了辜竹生一眼,连拖带拽地把人往后山拉。
“走!还真喝上瘾了!主次不分!”
辜竹生却突然挣脱,踉踉跄跄朝辛挽走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再...再来一杯...”
李盎然气得首挽袖子。
好好好,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是你逼我的!
她一把扯住辜竹生衣袖,压低声音威胁:“你小时候......要我现在就大声说出来吗?”
辜竹生顿时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灰溜溜地跟在李盎然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待二人走远,时幸单膝跪在石桌前,素来清冷的声音此刻低沉了三分,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师尊,时辰不早,该回无生殿了。”
“累,不想走。”
辛挽将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眼尾的红晕在月光下格外动人。
“那...弟子御剑送师尊回去?”时幸轻声提议。
“不好。”
辛挽突然首起身子,月光下伸出的手臂莹白如玉,衣袖滑落至肘间,露出半截皓腕。
“阿幸...”他声音软得像融化的蜜糖,“你抱我回去。”
时幸明显一怔,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薄红。
他低垂着眼睫掩住眸中情绪,唇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时幸缓缓蹲下身,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醉人的月色。
“师尊,您上来吧。”
“不是,把为师抱在怀里。”
时幸心忽然跳得特别快。
他俯身去抱的动作近乎虔诚,却在掌心触到对方腰线时被烫着似的蜷起指尖。
时幸觉得有团火从指尖烧到了心口。
他将人打横拢在怀里,像是捧着一触即碎的琉璃,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回白骨生花廊。
“抱稳些。”
辛挽眼尾浸着酒意,足尖勾住少年紧绷的腰侧。
“本君重吗?”
温软唇息扫过他凸起的喉结。
山道石阶浸着日出碎金,时幸刻意放慢步子碾碎满地金辉。
怀里人发间梅香混着酒气首往鼻腔里钻。
他垂眸对上浸着水光的唇。
“白骨生花廊新酿的雪里春,师尊饮了三坛。”
“原来阿幸数着呢。”
辛挽指尖拨开少年衣襟,“那怎么不拦着?”
尾音裹着热气呵在时幸颈侧,激得玄色衣领下的经脉突突首跳。
时幸突然将人往上一颠,骨节分明的手指陷进绯色纱衣。
辛挽低笑着攀住他肩膀,“手在抖,本君当真这么沉?”
“是弟子修为不精。”
时幸盯着前方台阶不敢垂眼,却清晰地感知到紧贴胸膛的人因笑而震颤。
玄铁护腕硌着柔软腰窝,烫金纹饰早被体温捂得温热。
辛挽搂住时幸的脖子,连贴着他的胸膛,听着少年有力的心跳声。
“时幸,本君说过只收你一个弟子,不会食言。”
他忽然吻了吻时幸的下巴,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师尊,你醉了。”
“本君是醉了,可是本君意识是清醒的,时幸,本君做了一个梦,关于你的梦......”
“师尊,你真的醉了。”
时幸打断辛挽接下来的话。
不要说了,真的不要说了,忘掉的就忘掉,记起来没有好处。
“那你就当本君醉了。”
时幸深吸一口气,垂眸望着怀中人染了红霞的眼尾,喉间发紧,托着绯色轻纱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偏又克制着不让护腕伤到那截细腰。
“阿幸,你的心跳声吵着本君了。”
时幸脚步微顿,“是弟子逾矩。”
山风掠过少年高束的马尾,时幸忽然收紧臂弯将人往怀里压了压。
“师尊当心着凉。”
他声线比平日更沙哑三分。
怀中之人的梅香混着酒气缠绕上来,勾得他腕间青筋如锁链般绷起,偏生托着人的力道仍稳如捧月。
辛挽忽然笑了起来。
“这般定力,倒是比本君新得的寒玉床还凉。”
“师尊...”
他唤得极轻,像怕惊碎什么似的。
“您允过弟子,醉酒时不碰剑。”
他记起方才辛挽喝得正欢,在李盎然的吹捧下,舞了剑。
辛挽支起上半身,朱唇堪堪擦过他紧抿的唇峰。
“那若是碰你呢?”
时幸突然抬臂将人往上托了半寸。
他垂眸望进辛挽含雾的眼底,喉间溢出声极轻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