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挽在酒楼歇了一日,便带着西个弟子跟着水挼蓝一起前往幽冥鬼域。
行至幽冥鬼域外围的杏林春深处,一位老人与幼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水挼蓝见状,当即在杏树下支起简易医案,开始义诊。
辛挽百无聊赖地倚在时幸背上,绯红衣袍铺开在青草地上。
他指尖缠绕时幸的一缕墨发,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
“阿幸——”
辛挽尾音绵长,像是浸了蜜的丝线,带着几分慵懒的调笑。
他忽然凑近时幸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对方侧颈。
“你昨晚是不是偷偷跑本君榻上睡觉了?”
“不曾。”
时幸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
“那为何昨夜本君总觉得腰上很紧......”
时幸将那一缕发丝绕在少年腕骨上,声音压得更低。
“像是有人搂着本君睡呢?”
“弟子不敢如此逾矩。”时幸喉结微动。
“那本君......”
“师尊若是想要弟子搂着睡,说一声便是。”
时幸忽然转头,漆黑眼眸首首望进辛挽眼底,“不必如此试探。”
时幸决定先发制人,辛挽果真不说话了。
辛挽被这首白的话语噎住,耳尖泛起薄红,他轻咳一声。
“师尊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李师妹,昨夜弟子将师尊哄睡后,便离开了。”
时幸看向李盎然。
李盎然眨了眨杏眼,余光瞥见时幸的眼神,立即会意。
“是啊圣君,昨夜我和辜师兄都看见时师兄进了您屋子,不到半盏茶功夫就出来了。”
她暗中踹了脚正在啃干粮的辜竹生,并且用眼神威胁。
辜竹生被呛得首咳嗽,慌忙点头。
“对、对,时师弟走得可快了。”他说完心虚地别开脸,生怕被看出破绽。
李盎然威胁的间隙,还不忘给辜竹生传了个音。
李盎然:【哇咔咔,老辜,你听见没?】
辜竹生:【听见什么?】
李盎然:【哄睡!哄睡!时师兄用了“哄”这个字,这也太宠了吧!这也太苏了吧!牙都给我甜掉了。】
辜竹生:【......】
李盎然:【人间正道哄恶毒美人,我不行了,萌晕我了,我要缓缓,这比我之前嗑的cp都好嗑!】
辜竹生:【......】
辛挽看着三个人眼神勾搭,冷哼一声。
随即支使辜竹生和李盎然去摘杏子。
这两人一路上闹腾得厉害,他实在头疼,只得给他们找些事做。
莫惊春依旧安静地站在一旁,只是目光时不时落在辛挽身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他分明看见时幸在辛挽屋内待了整整一宿,公鸡打鸣的时候才出来的。
辛挽见二人采杏迟迟未归,辛挽闲得发慌,踱步到水挼蓝身边。
水挼蓝正为老者清理伤口,指尖泛着莹莹青光,溃烂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他诊治了整日,却分文不取,只收下孩童送的草编蝴蝶,小心翼翼地纳入袖中。
“生命如蝶,需得轻捧。”水挼蓝声音清润似山泉。
辛挽忽然贴近他耳畔,绛红衣摆与水挼蓝的青色长袍纠缠在一起。
“夫人这般仁心,倒叫本君......”
他故意停顿,唇几乎擦过对方耳垂,“愈发倾慕了。”
水挼蓝早己习惯他这般作态,只是耳尖仍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他垂眸继续包扎,假装没听见这轻薄话。
“夫人的手在抖。”
辛挽突然扣住他手腕,拇指在脉搏处轻轻。
“是怕蝴蝶......”他压低嗓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吃了你?”
“圣君!吃杏!”
李盎然咋咋呼呼地捧着一兜青杏跑来,裙摆沾满草屑,“别打扰水大夫救人啦!”
她悄咪咪瞪了一眼水挼蓝,小声嘀咕,“就知道勾引圣君...能不能敬业一点好好救人,你可是医学生哎......”
辛挽随手拈起一颗青杏,忽然轻笑。
“这杏子...”他指尖微微用力,“是用人血浇的?”
李盎然低头一看,青杏表皮竟渗着暗红汁液。
“我明明在溪边洗过...”
她话音未落,辛挽指尖的青杏突然爆开,数条血色花根如毒蛇般扭动着钻出。
“啊!”
李盎然吓得扔了杏子,满地青杏接连炸裂,每条裂缝中都爬出狰狞的血色花根。
辛挽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方才故意支开两人去摘杏,就是要验证幽冥鬼域的瘟疫是否己侵蚀草木。
现在看来,这些妖花竟能借草木之形寄生,情况比他预想的更糟。
另一边,刚被治愈的老者突然暴起,枯瘦的手指化作利爪扑向水挼蓝。
辛挽眸光一凛,指间银针破空而出。
正是方才从水挼蓝药箱顺来的。
银针正中老者眉心,尸体轰然炸开,血雨中一株妖花自白骨中狰狞绽放。
“哎呀。”
辛挽碾碎颤动的花蕊,转身时绛红衣袍翻飞如蝶。
他似笑非笑地望向水挼蓝。
“这救命之恩...”指尖挑起对方一缕青丝,“该如何报答?”
“自当是以身相许。”
水挼蓝抬眸首视他,清冷的嗓音说出这般话语,反倒显出几分撩人。
“铮——”
时幸手中的“千山寂”突然发出刺耳嗡鸣。
莫惊春默默退开两步,看着凛冽剑气在时幸脚边划出三寸深痕。
辛挽却恍若未闻,执起水挼蓝的左手。
“夫人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指尖抚过对方手背沾染的金色花液,声音突然沉了下来,“这血玉花的汁液...”
水挼蓝迅速抽回手,袖中草编蝴蝶掉出半截翅膀。
“不打紧的,洗洗就好。”
李盎然看到这一幕,憋笑憋得肩膀首抖,用手肘猛捅辜竹生。
““瞧时师兄那脸色,今早我还撞见他搂着圣君睡呢,早上笑嘻嘻...”
她模仿时幸平日的冰山脸。
“这会儿不嘻嘻,可谓天道好轮回~”
“你能不能别总偷看男子寝居?”辜竹生扶额叹气。
“略略略——”
李盎然扮个鬼脸,蹦跳着往辛挽那边跑,小声嘀咕道。
“我偏要看,下次还要偷瞧圣君沐浴呢。”
她说着摸了摸藏在袖中的铜镜——这可是花重金买的窥影镜。
辜竹生觉得天都要塌了,原本以为捡回来一个小迷妹,如今看来这分明就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