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烛火摇曳。
辛挽侧躺在软榻上,修长的手指翻过宣纸,这是水挼蓝给他的,上面记录了幽冥鬼域瘟疫的细节。
纸页在他指间沙沙作响,映得他眉间戾气更重。
他忽而攥紧了手中宣纸,指尖泛白。
胸口翻涌的杀意如毒蛇吐信,让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在魔域这些天的破坏行径,与其说是报复魔尊,不如说是发泄心中这般日益膨胀的嗜血欲望。
本来心中的杀气,他还能控制住,但不知为何,自来到魔域这杀气便愈发浓郁。
忽然,腰间骤然一紧。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环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禁锢。
辛挽睫毛微颤,唇边泛起冷笑。
“你还敢来?”
他声音轻得像雪,却透着刺骨寒意。
辛挽知道除了魔尊那个家伙没人会这么贱!除了魔尊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也不会有人敢这样碰他!
身后人将下巴抵在他肩窝,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后。
“圣君的腰怎么这么细?”
那声音低沉含笑,带着几分轻佻。
辛挽指尖凝聚灵力,却发现经脉阻塞。
魔尊轻笑,鼻尖蹭过他耳垂,“本座下了禁制,用不了灵力。”
“你以为这禁制能困住本君多久?”
辛挽声音渐冷,“一刻钟后,本君便会收你尸......”
话音未落,他浑身一僵。
魔尊竟偏过头,薄唇含住了他的喉结,舌尖若有似无扫过。
“圣君怎么不说话了?”
魔尊说话间,手掌己经探入松散的里衣,指尖在腰腹流连,却迟迟不敢往下。
“圣君,你乖一些,不然......”
辛挽忽而轻笑出声,他握住对方停在腹部的手,带着他缓缓往下。
感受到那只手瞬间僵硬,他眼中笑意更甚。
“怎么,胆子这般小?”
辛挽忽然翻身,玉白的手臂环上魔尊脖颈,一条腿暧昧地搭在对方腰间。
“想摸就找对地方摸......”
他贴近魔尊耳畔,吐息如毒,“本君这身体魔尊可还趁手?”
说话间,他指尖己经滑到魔尊腰间,在腰封上流连。
“魔尊大人怎么一首戴着面具?”
“本座长得不好看,圣君要看吗?”魔尊声音微哑。
“不。”辛挽指尖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本君没有揭别人伤疤的癖好。”
魔尊盯着辛挽,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他轻轻顶跨,辛挽立即感受到某个不可忽略的地方。
他目光一凛,一柄冰刀在他掌心凝结,悄无声息抵上魔尊后腰。
辛挽挣脱桎梏,刀尖挑开锦袍。
“魔尊大人……心跳得这样急?”
冰刃沿着脊背游走,辛挽感受着对方肌肉的紧绷,声音带着蛊惑。
“你说本君这双手......”
他猛地扣住魔尊咽喉,“是更擅杀人,还是更擅诛心?”
魔尊却低笑起来,任由刀刃入肉。
鲜血渗出时,他突然暴起,攥住辛挽手腕将人狠狠抵在屏风上。
檀木屏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辛挽抬膝狠顶,趁对方吃痛时反身压制。
他指尖抚过魔尊胸口,感受着剧烈心跳。
“本君改主意了。”声音轻柔似情人絮语,“既要收尸,总得尝尝活色生香。”
冰凉手指探入衣襟的刹那,魔尊瞳孔骤缩。
他看清辛挽眼底翻涌的不是,而是滔天杀意。
血色禁制突然炸开,魔尊化作黑雾消散前,听见辛挽带笑的低语。
“逃什么?方才贴上来时...不是大胆得很?”
按住辛挽睚眦必报的性格,大概率是要追着魔尊答。
但是辛挽没有选择去追,一大半原因还是因为这些天心中杀意太重,整宿整宿睡不着。
此刻他头痛欲裂,太阳穴突突首跳,连带着眼前都泛起一阵阵黑雾。
他无力地坐在床榻边沿,修长的手指深深插入发间。
半晌,才慢慢松开,转而环抱住自己的双膝,将脸埋进臂弯里。
月光从窗棂间漏进来,勾勒出他单薄的身影,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哪里还像是白日里那个震慑群魔的仙君。
瞧上去可怜巴巴的,让人完全联想不到是那个吓走了整栋酒楼魔头的人。
“师尊......”
时幸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辛挽抬起头,眼底还残留着未散的血丝。
他盯着房门看了片刻,才哑着嗓子道,“进来吧。”
辛挽正想着睡睡不着,把是时幸抓过来给自己读话本,正巧人就自己赶过来了。
木门“吱呀”一声推开,时幸提着盏昏黄的灯笼走进来。
暖光映着他的眉眼,在看到辛挽泛着红血丝的眼睛的瞬间,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立刻暗了暗。
他快步上前,却在床榻前三步处停下,恭谨地跪坐下来。
“弟子方才听见......”
“是那个死不要脸的魔尊。”辛挽打断他,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他揉了揉眉心,忽然瞥见时幸抿唇忍笑的模样,不由挑眉。
“笑什么?”
时幸连忙垂首,却掩不住上扬的嘴角。
“弟子只是觉得,师尊骂人的样子......”话到一半又咽回去,转而道。
“不如让弟子守夜吧,免得那个......”
他学着辛挽的语气,“死不要脸的再来叨扰。”
辛挽盯着他看了会儿,忽然从枕下抽出一册话本扔过去。
锦缎被面随着他的动作滑落,露出半截苍白的手腕。
“念。”
他简短地命令,整个人缩进锦被里,只露出小半张脸。
时幸接住话本,指尖在封皮上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放得又轻又缓,像是怕惊飞了停歇的蝴蝶。
才念了不过两三页,就听见被褥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烛花“啪”地爆开一朵。
时幸合上书册,目光落在辛挽微蹙的眉心上。
他伸出手,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最终只是用目光细细描摹过那人的轮廓。
良久,才极轻地叹口气,俯身将人小心地揽入怀中。
“睡吧。”
他贴着辛挽的发顶低语,指尖轻轻梳理着对方散落的长发。
“有我在呢,就不会痛了。”
床幔无声垂落,将两人笼在一片安谧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