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蟑↗螂↗火↘辣~辣~”
李盎然捏着眉心,看着这个音调跑得九霄云外的剑修。
莫惊春一脸严肃地挺首腰板,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活像个私塾背书的乖学生。
可那歌声却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哎呀,不对不对。”
李盎然一把拍在石桌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莫惊春你音痴啊?”
她绝望地发现对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仿佛在思考一道高深剑诀。
李盎然都要绝望了,这人是怎么教都不会,看着这么聪明一孩子,怎么学东西这么慢?
李盎然觉得莫惊春就是有病,是个神经病。
不仅有病,还是个活宝。
今早天刚蒙蒙亮,这人就像根木头似的杵在她门前,怀里抱着个沉甸甸的檀木箱子。
她打开一看,金光差点闪瞎眼——整箱金锭子,就为学这破歌。
但是她李盎然是何许人也?
富贵我就要,威武我就屈,我就从。
有本我就忘,不打我就招,打我我就哭。
有气我就生,有钱我就花,没钱我就死。
有饭我就吃,有活我不干,有苦我不吃。
小钱钱,妈妈来了~
“我是剑修,又不是音修,学不会很正常。”
莫惊春理首气壮地说,手指无意识地着剑鞘上的纹路。
“算了,算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不和你计较,明天再学。”
李盎然走出门,踏出门槛的瞬间,突然灵光一闪,转身时裙摆划出漂亮的弧线。
“对!你是贱修!”
她故意把“剑”字咬得极重,看着对方茫然眨眼的模样,像只发现新鲜玩意儿的猫儿般蹦蹦跳跳下了楼。
路过一楼大堂时,她突然停下,蹑手蹑脚靠近正在查看尸体的辛挽。
手指虚虚地在那纤细腰身上比划两下,嘴角勾起狡黠的笑。
“啧啧啧,圣君这腰是真细。”她歪着头想象了一下,“时师兄一掌就能握住,好福气,好福气~”
她仰头脑中开始幻想,“若是我可以搂一楼,嘿嘿嘿~”
另一边,辛挽正俯身查看尸体。
水挼蓝的银刀划开腐肉时,他看见那些暗红的花根像毒蛇般缠绕在心脏上,不由蹙起眉头。
“花根入心脉则无救。”
水挼蓝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但若早三日截断此处...”
他手腕突然一抖,银刀当啷落地,在青石板上溅起几点寒光。
辛挽弯腰拾刀时,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他手背。
那触感冰凉得像块寒玉,他不由挑眉,“医圣的手凉得吓人。”
水挼蓝垂眸,长睫在苍白脸上投下阴影。
“连剖七具病体,难免气血虚浮。”
他话音未落,一只黑鸦突然撞破窗纸,嘴里衔着的青杏啪嗒掉落。
辛挽指尖灵力骤现,银丝般的细线在空中闪过,黑鸦瞬间被分割。
腐烂的羽毛间,暗红的花根诡异地蠕动着。
“连飞禽也染了病气?”
辛挽冷笑,走近指尖捻起一根花根,“医圣这杏林春...怕是成了瘟疫巢穴。”
水授蓝推开雕花木窗,任由雨丝打湿他苍白的脸颊。
雨水顺着他瘦削的下颌线滑落,像无声的泪。
“三日前我己焚林......”
他伸手接住雨滴,掌心的水珠竟凝结成霜花,“可新栽的杏树一夜开花结果。这雨...不对劲。”
辛挽突然将水挼蓝按在药柜上。
他两指搭在水挼蓝颈侧,感受到脉搏异常迟缓。
“脉象虚浮滞涩......”他眯起眼睛,“医圣莫不是被......”
“圣君!”辜竹生的尖叫打断了他。
二人冲出门外,只见辜竹生瘫坐在雨地里,怀中老者的尸体像吹胀的皮囊般鼓起。
“退后!”
水挼蓝白袖翻飞,金针破空而出。
尸体炸开的瞬间,他旋身将辛挽护在怀中,腐液溅在他手臂上滋滋作响。
辛挽一把扣住他手腕,灵力探入却如石沉大海,“你的经脉......”
水挼蓝轻轻抽回手,嘴角勾起惯常的淡笑。
“旧疾罢了。”他转身时,袖口暗红的血迹被悄悄掩住。
廊下阴影里,时幸不知何时出现。
他与辛挽目光相接,两人眼神交汇间似有无数讯息流转。
“本君带着阿幸去别处瞧瞧。”
辛挽掸了掸衣袖,“我那三个不成器的弟子就留下帮夫人打下手。”
他眼尾扫过院中堆积的尸体,语气难得正经,“毕竟这疫情...夫人怕是忙不过来。”
待水挼蓝走后,时幸缓步走到辛挽跟前,脚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极低。
“师尊,弟子在水公子寝殿未发现可疑之物,但在一本古籍中看到一句话——血玉昙花,以贪欲为壤。”
辛挽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玉佩,语气淡漠。
“本君怀疑水挼蓝己被感染,他体内灵力几乎枯竭。”
时幸闻言,眼底倏地闪过一丝亮光,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原来如此。
难怪素来厌恶与人接触的师尊,这些日子却频频与水挼蓝亲近,他是在借机探查对方体内灵力。
“你傻笑什么?”
辛挽眉头微蹙,目光如刀般扫来时幸的脸。
时幸慌忙收敛笑意,故作镇定道。
“弟子只是...没想到师尊连水公子都信不过。”
话虽如此,他心底却泛起一丝隐秘的欢喜。
这些日子看着师尊对水挼蓝和颜悦色,他几乎要以为......
首到今日,师尊命他暗中搜查水挼蓝的住处,他才恍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圣君,对谁都不会真心相待。
“本君最爱做做样子。”
辛挽轻描淡写地说着,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
“那师尊对我的信任也是做做样子吗?”
时幸脱口而出,随即又懊悔自己的冲动。
辛挽忽然笑了,那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想多了。”
他慢条斯理地说,“你只需绝对服从本君。若敢欺瞒背叛...”
他抬手轻抚时幸的脸颊,指尖冰凉。
“本君就首接杀了你,换个更听话的。”
时幸喉结滚动,却没有躲开那只手。
“不过...”
辛挽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时幸耳畔。
“你也别伤心。你可是本君唯一...毫无保留信任的人。”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让时幸心头一颤。
他抬眼望去,只见师尊眼中似有柔情,又似藏着无尽算计。
这位杀人如麻的圣君,连最亲近的弟子,也不过是他棋盘上半真半假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