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冬至在鹅毛大雪中降临,军医署的火塘烧得通红,却抵不住窗外呼啸的北风。乔云舒数着药柜里的火绒草,眉头越皱越紧——三哥派去昆仑山的暗卫己失联三日,而冻伤的百姓却每日剧增。
“云舒姐姐,给!”虎娃踮脚递上块烤得焦香的沙枣饼,“王大爷说,把沙枣核埋在火塘里,春天就能长出树来。”孩子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见满墙的沙枣花在风雪中绽放。
她刚要接饼,忽然听见城墙传来梆子声:“西北方发现异动!风雪中有人影靠近!”乔云舒冲出门,只见漫天飞雪中,一支插着残月旗的队伍正顶着风雪前行,雪橇上载着巨大的青铜容器——正是血月教的“冰蚕毒罐”。
“是血月教的‘冰甲军’!”乔云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握着从商队运来的望远镜,“他们披着浸过毒水的牛皮甲,寻常刀剑难伤。”
乔云舒忽然想起残卷上的“火克冰蚕”,转身对虎娃说:“去把所有的烈酒和火绒草粉搬到城墙上!”她又对守卫下令,“用滚油浇淋牛皮甲,火绒草粉能让毒水失效!”
战斗在漫天飞雪中展开。乔云舒的软剑裹着烈酒点燃,划出一道道火弧,砍在牛皮甲上顿时腾起青烟。墨羽风留下的亲卫们配合着乔家暗卫,用“惊鸿十三式”的步法在冰面上游走,专刺敌人关节。
“云舒,看后面!”乔云霆的长鞭甩飞一名偷袭的教徒,忽然看见远处的雪橇上,教主正准备启动毒罐。他立刻甩出震天雷,却被风雪打偏了轨迹。
千钧一发之际,乔云舒甩出袖中银针,精准刺中教主手腕。毒罐应声落地,里面的冰蚕毒水在雪地上蜿蜒成残月形状,却被她及时撒出的火绒草粉覆盖,发出“滋滋”的声响。
雪幕中,忽然传来清脆的驼铃声。乔云霆惊喜地望向东南方,只见二十辆马车顶着风雪驶来,车辕上绑着乔家特有的红绸——是大哥亲自带队的支援商队,马车上装满了火绒草和御寒物资。
“大哥!”乔云舒的呼喊被风雪吹散,却看见大哥掀开马车帘,露出鬓角的白发——比三个月前又多了些。他递出个檀木盒,里面是刚从南方运来的肉桂:“给伤员熬汤,驱寒。”
战斗结束时,雪停了。乔云舒望着满地的火绒草残骸,忽然发现远处的沙丘上,有匹黑马踏雪而来,马背上的身影披着熟悉的银鳞甲,腰间挂着她缝的艾草锦囊。
“墨羽风!”她再也顾不上仪态,提着裙摆往沙丘跑去。墨羽风翻身下马,张开双臂接住她,披风上的雪花落在她发间,却抵不过胸口的暖意。
“京都的事办妥了?”她埋在他胸前,听见他剧烈的心跳,“秦氏——”
“己伏法。”墨羽风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柳贵妃看了边城百姓的联名书,亲自向陛下请旨,封乔家为‘护国商卿’。”他忽然掏出个锦盒,里面躺着枚刻着云纹与药草的玉佩,“这是陛下赐的婚聘,等开春,我们便在边城举行婚礼。”
乔云舒抬头,看见他眼中倒映着初晴的天空,蓝得像边城的春水。远处,大哥和三哥正指挥商队分发物资,虎娃举着沙枣饼奔向亲卫,雪地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你看,”她指着东方的云层,那里隐约透出霞光,“雪停了,春天就快到了。”
墨羽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忽然想起在京都时,柳贵妃曾说“商户之女难登大雅之堂”,但此刻,看着乔云舒发间的雪花,看着她为百姓熬药时的专注,看着乔家商队在风雪中前行的身影,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大雅,从来不是出身,而是心怀百姓的赤子之心。
深夜,将军府的书房里,墨羽风看着乔云舒趴在案上睡着了,手中还握着给柳贵妃写的回信。他轻轻为她披上披风,目光落在案头的鹅卵石——那是他们在黑泉旁捡的,此刻正压着张药方,上面画着小小的杏花。
窗外,雪粒打在琉璃灯上沙沙作响,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驼铃声。墨羽风知道,这驼铃声会带着乔家的义,带着边城的暖,带着他们共同的信念,传向更远的地方,让血月教的阴影,永远无法遮住人心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