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霜降风急催征辔

边城的霜降在黎明前的冷风中降临,药田里的火绒草己披上白霜,叶片边缘的金纹在晨曦中若隐若现,像被撒了把碎金。乔云舒站在药棚里,袖口沾着新磨的火绒草粉,正在往百十个细麻布袋里倾倒淡金色的药末——那是她连夜调配的“地脉宁”,混着雪顶白参的粉末与边城红柳的汁液,能中和月魄咒的阴寒。

“夫人,喝口热羊奶吧。”墨羽风的声音从布帘外传来,铠甲上的霜花落在陶碗边缘,发出细碎的响。他递过的碗里,羊奶正腾着热气,碗底沉着几粒沙枣蜜饯,“张婶说,甜水能让药粉更灵验。”

乔云舒抬头,看见他眉间凝着薄霜,护心镜上的“舒”字被擦得锃亮,显然是昨夜亲自打磨的。接过碗时,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比羊奶更暖:“将军昨夜又去风蚀谷查探了?陈校尉说谷内的流沙层厚了三尺。”

墨羽风忽然握住她沾着药粉的手,轻轻吹去指缝间的金末:“谷内的地脉眼在霜降日会随月相移动,我在谷底布了十二枚‘惊鸿钉’,刻着你的药草纹。”他忽然望向棚外,乔家商队的驼铃正在集结,六哥的糖葫芦串在冷风中显得格外鲜艳,“五哥的北斗阵车辕己调整完毕,每辆车的车轴都缠着你浸过药汁的红绸。”

话音未落,乔云霆的身影闯入药棚,披风上落着漠北的红砂:“小妹,暗卫在风蚀谷南口发现血月教的‘月魄幡’,幡面绣着商队的路线图!”他递过半幅染血的幡布,边缘的残月纹与残卷上的如出一辙,“他们果然想借商队足迹连成月魄阵。”

乔云舒的指尖划过幡布上的银线,忽然发现线路交点正是“护民圃”的药田:“霜降时刻,月魄阵的核心就在这里。羽风,你带骑兵守住谷口,我和三哥护送商队改道‘回风峡’,用杏黄旗打乱月纹轨迹。”

墨羽风的银枪突然顿在药棚支柱上,枪缨扫落棚顶的霜花:“回风峡两侧峭壁如刃,你若遇伏——”话未说完,乔云舒己将一包“地脉宁”塞进他甲胄内袋,指尖划过他心口的位置:“别忘了,我腰间的软剑,是三哥用惊鸿剑谱改良的,专破月魄阵的阴柔之力。”

霜降正刻,商队的驼铃在回风峡响起。乔云舒骑在枣红马上,看着六哥指挥马车摆成北斗阵型,每辆车辕上的杏黄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的火绒草纹被药汁浸得发亮。虎娃趴在最后一辆马车的粮袋上,颈间的平安符随着马车颠簸,发出细碎的响。

“小妹,前方就是月魄阵的阵眼!”六哥的糖葫芦签指向峡口的巨型月纹石雕,月光正透过峡缝,将石面的月纹投在商队的路线上,“按二哥的图,只要让第三辆马车压过阵眼的‘天枢星位’——”

话未说完,峡顶忽然传来机括轻响,数十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箭头泛着幽蓝的光。乔云舒的软剑立刻出鞘,剑穗上的玉坠划出冷光:“是蚀骨弩!六哥,带商队加速!三哥,用震天雷炸断弩箭机关!”

战斗在狭仄的峡谷内展开,乔云霆的长鞭甩起漫天碎石,将弩箭轨迹打乱。乔云舒的药弩连发,银针带着“地脉宁”药粉,精准射中月纹石雕的星位,石面顿时浮现出网状裂纹。墨羽风的骑兵队从谷口杀来,银枪挑飞血月教的“月魄幡”,枪风所过之处,霜花凝结成细小的火绒草形状。

“云舒,阵眼要塌了!”墨羽风忽然冲向即将崩塌的石雕,却见乔云舒己抢先一步,将虎娃推出危险区域,自己却被飞溅的碎石划伤手臂。他立刻旋身,用银枪为她挡住袭来的骨刀,刀刃擦过他肩甲的瞬间,他听见她急促的喘息:“别管我,守住商队的北斗阵!”

商队的第三辆马车终于压过“天枢星位”,杏黄旗的光影在月纹石雕上投出火绒草的图案。乔云舒趁机将残卷按在阵眼,金光照亮整个峡谷,月纹石雕应声碎裂,露出里面藏着的十二枚残月玉碟——正是血月教用来吸收商道血气的法器。

“成功了!”六哥的欢呼声混着驼铃,商队的北斗阵顺利通过回风峡,车辕上的红绸在月光下像条燃烧的火龙。乔云舒靠在墨羽风胸前,看着他肩甲下渗出的血迹,忽然想起夏至之战,他也是这样用身体护住她:“疼吗?”

墨羽风忽然低头,吻落在她额角的细汗上,霜花融化成水珠,顺着她眉峰滑落:“不疼。你看——”他指着峡口外的荒原,商队的灯火连成北斗形状,与药田方向的十二点火光遥相呼应,“这是你我与百姓共同织就的护心网,任他月魄再强,也钻不过人心的缝隙。”

更鼓敲过三声,返回边城的马车上,乔云舒为墨羽风更换药布,发现他旧伤未愈又添新痕:“等此战结束,定要逼你好好休养,每日喝我熬的补汤。”墨羽风忽然轻笑,指尖划过她手臂的划伤:“比起补汤,我更喜欢你喂的沙枣蜜饯。”

马车忽然停下,虎娃抱着个布包爬进来,里面是张婶连夜赶制的护心饼:“云舒姐姐,将军,吃饼!张婶说,饼里加了火绒草粉,能挡住所有坏东西!”孩子的眼睛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嵌了两颗星星。

回到将军府时,乔云霆己在书房等候,桌上摆着从月魄阵缴获的玉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