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霜降之夜,将军府的书房烛火通明。乔云舒半倚在圈椅上,左臂缠着新换的绷带,指尖轻轻着缴获的残月玉碟,碟面的霜纹在烛光下显露出细密的咒文——那是用商队中转站的坐标连缀而成的月魄阵图。
“每枚玉碟对应地脉的一处弱点。”墨羽风的指尖划过地图上的护民圃,那里正是十二处中转站的几何中心,“血月教看似针对商道,实则想通过商队足迹,将月魄之力导入地脉核心——你的药田。”
乔云舒的指尖骤然收紧,玉碟边缘的冷光映得她脸色发白:“护民圃下正是乱葬岗暗河的支流,若地脉核心被毁,边城的水源将彻底腐坏,变成寸草不生的死地。”她忽然翻开残卷,最后一页的星图中央,护民圃的位置正泛着妖异的红光,“月魄三劫,霜降是‘商道劫’,接下来的‘冬至劫’,他们要用地脉之血完成最终祭典。”
乔云霆的长鞭重重甩在案头,震得玉碟上的霜花飞溅:“暗卫在玉碟底部发现秦氏私印,果然是余党与血月教合流。他们想借小妹的药田名声,让百姓主动靠近地脉核心,成为祭典的‘活祭引子’。”
更鼓敲过三声,虎娃抱着枕头推门而入,发辫上还沾着张婶给的护心饼碎屑:“云舒姐姐,将军,我听见你们说‘地脉’‘月魄’,是不是又要打坏人了?”孩子揉着眼睛,将攥紧的掌心展开,里面是粒用红绳系着的火绒草种子,“王大爷说,把种子埋在药田,地脉就会变成保护我们的大妖怪。”
乔云舒忽然愣住,虎娃掌心的种子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与残卷上“星火聚民心”的批注隐隐呼应。她忽然握住孩子的手,将种子按在玉碟的咒文上,只见霜纹竟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刻着的“护民”二字——正是边城百姓刻在城墙上的祈愿。
“原来如此!”她的眼中亮起光芒,“血月教的咒术再强,也抵不过百姓的信念。护民圃的火绒草,虎娃的平安符,张婶的护心饼,这些带着人心温热的东西,才是破解月魄阵的关键。”
墨羽风忽然想起霜降之战,商队车辕上的杏黄旗在月光下连成北斗,与药田的灯火遥相辉映。他忽然起身,推开窗扉,望着远处药田的方向,百姓们正举着艾草灯为商队祈福,点点灯火聚成银河,比月魄的寒光更亮:“云舒,还记得你说的吗?每个百姓都是一颗星,聚在一起就是护心网。”
乔云舒点头,指尖抚过虎娃的平安符:“我们需要在冬至前,让每个边城人都成为地脉的守护者。三哥,通知各坊巷,让百姓将心愿写在火绒草叶上,埋入护民圃的田垄;五哥,商队运送的生石灰里,掺合百姓的祈愿纸;羽风,你负责在药田西周布下‘星火阵’,用银枪刻下护民咒。”
墨羽风忽然握住她的手,触到她绷带下的温热:“那你呢?地脉核心的祭典,必须有人坐镇。”乔云舒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残卷,最后一页不知何时浮现出新的字迹:“以血为引,以心为灯,月魄消亡,星火长明。”
“我是医者,更是边城的一份子。”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心口,“这里住着虎娃的笑,张婶的沙枣蜜,还有千万个被救治的百姓。血月教想取地脉之血,那就让他们看看,人心之血,永远比月魄更热。”
冬至前夜,护民圃的药田被千万盏艾草灯环绕。乔云舒跪在田中央,面前摆着虎娃的火绒草种子、张婶的护心饼碎、还有无数百姓的祈愿叶。墨羽风的银枪插在田垄西角,枪缨上系着边城孩童们编的平安结,在夜风中轻轻摇晃。
“时辰到了。”乔云霆的声音从暗河入口传来,月魄的红光正顺着地脉蔓延,“血月教的船队己进入乱葬岗!”
乔云舒忽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虎娃的种子上,种子瞬间发芽,抽出的茎干上竟开出血色的火绒草花——那是残卷中记载的“心灯草”,需以医者之血与百姓信念共同催生。她将花插在残卷上,星光顿时大盛,照亮了药田下的暗河,河水中的血色正被千万片祈愿叶吸收。
墨羽风的银枪猛然刺入地脉眼,枪身刻着的护民咒与残卷共鸣,形成光盾护住药田。乔家商队的驼铃在远处响起,五哥特制的“祈愿车”装满生石灰与祈愿纸,在暗河入口形成屏障,将月魄之力反弹回乱葬岗。
“看!”虎娃指着药田,每株火绒草都在发光,叶片上的金纹连成网状,将月魄的红光挡在城外。血月教的教主发出怒吼,却在触碰到光网的瞬间,手中的“血月之心”应声碎裂。
战斗结束时,冬至的阳光恰好照亮护民圃。乔云舒看着虎娃在药田里奔跑,捡起百姓们掉落的祈愿叶,忽然发现每片叶子上都写着简单的心愿:“愿云舒姐姐平安”“将军长命百岁”“边城永远有杏花”。
墨羽风蹲下身,帮虎娃系好松开的鞋带,忽然看见孩子脚踝处新纹的火绒草胎记——那是地脉洗礼的印记,也是百姓与地脉共生的证明。他忽然望向乔云舒,她正将最后一片祈愿叶埋入田垄,发间落着金色的草屑,像披着晨光的女神。
“知道为何血月教永远赢不了吗?”乔云舒忽然转身,眼中倒映着千万盏未灭的心灯,“因为他们不懂,真正的地脉之力,从来不是咒术或鲜血,而是千万人共同守护这片土地的信念。”
墨羽风忽然轻笑,伸手替她拂去草屑:“就像你说的,每个百姓都是星子,而你,是点燃他们的燧石。”他忽然低头,在千万盏灯火的见证下,轻轻吻了吻她的唇,“以后的每个冬至,我们都要带着孩子,来护民圃看心灯草开花。”
虎娃忽然举着心灯草跑来,花朵的血色己褪成金红,像初升的朝阳:“将军,云舒姐姐,花变颜色了!”乔云舒接过花,发现花瓣上清晰地浮现出“护民”二字,正是边城百姓共同的心愿。
是夜,将军府的书房里,残卷的最后一页彻底亮起,星图消失,只留下一行金字:“人心所向,月魄自亡。”乔云舒靠在墨羽风肩上,看着窗外药田的灯火,忽然觉得,这场与血月教的战争,早己不是兵器与咒术的对抗,而是人心与信念的胜利。
墨羽风的指尖划过她手臂的绷带,那里还留着霜降之战的伤:“等伤好了,带你去京都,看看柳贵妃准备的婚礼。六哥说,他要在花轿上挂满糖葫芦,让全京城都知道,边城的将军夫人,是能让月魄退散的神医。”
乔云舒忽然轻笑,想起六哥的恶作剧,想起虎娃的平安符,想起张婶的沙枣蜜。所谓传奇,从来不是一人的英雄事迹,而是千万人共同书写的守护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