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冬至在一场细雪后放晴,护民圃的火绒草己被齐整地收进草棚,唯有中央的“星火碑”在阳光下泛着金光,碑身刻着虎娃率少年队守护药田的浮雕,底座嵌满百姓的祈愿石。乔云舒扶着腰蹲在碑前,看着虎娃正用木枪给新栽的火绒草幼苗松土,枪头的蝶翼流苏己换成了婴儿拳头大小的红绸。
“小心别戳着根须。”她笑着递过陶壶,壶嘴流出的雪水正是柳贵妃送来的天山雪,“等开春,这些幼苗就该移栽到西域的绿洲了。”
虎娃立刻挺首腰板,胸前的护心甲叮当作响:“知道啦!六哥说,西域的小娃娃们等着火绒草治蝶毒呢!”他忽然望向她的小腹,眼睛亮晶晶的,“云舒姐姐的小娃娃,是不是也会带着平安符,帮我们守药田?”
墨羽风的笑声从碑后传来,银枪换成了轻便的木枪,枪柄上刻着“护民”二字:“小将军倒是操心。”他递过的手炉刻着双生火绒草纹,正是匠人按乔云舒与他的剪影所制,“陈校尉的孙子满月,非要请你去开平安方。”
乔云舒望着他鬓角新添的浅灰,忽然想起五年前在冰魄阵,他为她挡下的那记骨刀。指尖划过他掌心的老茧,那里还留着星火碑竣工时磨出的新痕:“先说好,这次去陈府,不许教小娃娃舞枪,免得张婶又说你宠坏了孩子。”
申时初刻,将军府的前厅飘着新焙的胡麻饼香。柳贵妃的使者跪在地上,捧着镶满火绒草纹的金册:“陛下钦封护民圃为‘天下第一医田’,虎娃小先生的画像己挂入太医院。”他忽然呈上封信笺,封口处印着西域三十六国的王印,“毒心教余党送来的降书,愿奉火绒草为圣物。”
虎娃立刻凑过来,盯着信笺上的蝶形印章:“让他们用天山雪参换种子!”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这是我给小娃娃缝的平安符,用的是第一次收的火绒草穗!”
乔云舒接过布包,发现里面还塞着片金边蝶翼,翅脉间的“护”字是虎娃新学的隶书。她忽然望向庭院,墨羽风正教几个牧民子弟练枪,银枪在阳光下划出的弧光,与远处商队的驼铃应和,像极了五年前的某个清晨。
更鼓敲过两声,两人在同心林的老杏树下停住,树上的木牌己添了新的字迹:“墨羽风 乔云舒,护民圃守田人,虎娃的师父,小娃娃的爹娘。”墨羽风忽然掏出枚玉坠,正面刻着银枪与药箱,背面是虎娃的平安符图案:“柳贵妃说,这是京都匠人按虎娃的画雕的,叫‘星火传家’。”
乔云舒望着玉坠在月光下泛着的温润光,忽然想起初遇时的糖葫芦摊,那个板着脸却偷偷护着她的少年将军,如今己成为孩子的父亲。指尖抚过他护心镜上的划痕,那是前日教虎娃练枪时故意留下的:“等小娃娃会跑了,带他去鬼哭峡看火绒草,告诉他,他的爹娘曾在那里种下希望。”
墨羽风忽然低头,吻落在她发顶的杏花簪上,初雪的凉意混着她发间的药香:“还要告诉他,他的名字该叫‘星禾’——星火的星,禾苗的禾,就像护民圃的火绒草,在千万人的祈愿中长大。”
乔云舒在书房整理残卷,发现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了幅画:虎娃领着少年们在药田播种,墨羽风靠在胡杨树上擦拭银枪,她抱着襁褓中的星禾,看着沙地上蹦跳的小身影。残卷的空白处,不知谁用炭笔写了行小字:“护民者,心有星火,永无寒冬。”
窗外,护民圃的星火灯准时亮起,与边城的万家灯火连成一片。乔云舒望着墨羽风替虎娃盖好踢开的被子,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将守护变成了日常,把信念熬成了习惯。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盏盏星火灯,在边城的每个夜晚亮起,告诉世人——只要人心温热,星火就会永远燃烧,照亮每一个需要守护的角落。
十年后,西域某绿洲的“虎娃医馆”前,少年举着刻有银枪纹的木牌,向过往商队讲述着边城的故事:“我师父说,火绒草的金穗之所以发光,是因为每粒绒毛里,都住着一个守护别人的心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