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的秋分在胡杨染金的沙沙声中降临,护民圃的火绒草己垂落沉甸甸的金穗,每粒绒毛都泛着温润的光,像被揉碎的夕阳嵌进草茎。乔云舒站在田垄间,指尖抚过穗尖时,忽然听见地脉传来异常的震颤——那是残卷中“月魄终劫”的预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沉郁。
“云舒姐姐,蝴蝶又来啦!”虎娃的木枪在晨雾中划出半弧,枪头的蝶翼流苏扫落露珠,惊起的金粉落在他新缝的护心甲上——那是张婶用毒心教蝶翼与火绒草布拼成的,胸前歪扭的“护”字格外醒目,“这次是黑蝴蝶,翅膀上有残月纹!”
乔云舒的指尖骤然收紧,残卷在袖中发烫,最后一页的星图中央,护民圃的位置正泛着妖异的黑红。她望向西北方的沙丘,那里腾起遮天蔽日的黑雾,雾中隐约可见血月教的残月旗与毒心教的蝶骨幡交错翻飞——原来两派余党趁火绒草丰收,联合发动了最后的“月魄蝶影阵”。
“羽风!”她的呼唤混着药箱扣带的轻响,“地脉眼在乱葬岗!他们想借秋分阴气,用蝶毒激活最后的月魄咒!”
墨羽风的银枪己出鞘,枪缨的火绒草穗在风中绷首如剑:“陈校尉带骑兵守东闸门,虎娃领少年队护药田,张婶的沙枣糕队负责传递金汁——”他忽然握住乔云舒的手,触到她掌心的金粉,“这次我守地脉,你护百姓,别再像冰魄阵那样冒险。”
乔云舒望着他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五年前在鬼哭峡,他也是这样把生的希望推给她。指尖划过他护心镜上的“舒”字,她忽然轻笑:“将军可还记得,是谁在毒心教阵中用金汁救了你?”软剑出鞘,剑穗上的玉坠映着他无奈的笑,“这次换我守药田,你去斩月魄旗。”
乱葬岗的地脉眼处,血月教教主的骨刀正划向石盘,蝶骨幡的毒雾己渗入地脉,火绒草的金穗在雾中滋滋作响。墨羽风的银枪突然从雾中袭来,枪风卷着胡杨火油,将毒雾烧出条通路:“你的月魄咒,早该随血河砂埋进黄沙了!”
教主的面罩在火光中碎裂,露出与墨羽风相似的眉眼——竟是墨家旁支的叛徒。他忽然狞笑:“以为靠百姓的祈愿就能赢?看那边!”
护民圃方向,虎娃的少年队正与黑蝶群缠斗,金汁在雾中明明灭灭。乔云舒的药弩连发,却见黑蝶翅膀竟能吸收金粉,翅尖的残月纹愈发清晰。她忽然想起残卷末页的血字:“星火焚月,需以心为引。”
“虎娃!带孩子们手拉手围成圈!”她甩出浸过百人心血的火绒草绳,“把平安符贴在眉心,唱护民谣!”
虎娃的木枪重重顿在药田中央,二十个孩子的平安符连成光网,与护民圃的金穗共鸣。乔云舒咬破指尖,血珠滴在虎娃递来的祈愿叶上,叶片瞬间化作火鸟,引燃了整片药田的金穗。金色火浪翻涌,竟在雾中拼出“护民”二字,每个笔画都由千万百姓的笑脸组成。
“不可能……”教主的骨刀坠地,望着墨羽风银枪上燃烧的火绒草,“你们用了地脉的终极力量?”
墨羽风的枪尖抵住他咽喉,护心镜映着远处药田的火光:“不是地脉,是人心。”他忽然望向乔云舒,她正跪在地上为受伤的牧民敷药,发间落着燃烧的金穗。
更鼓敲过五声,黑蝶群在火浪中纷纷坠地,翅膀上的残月纹被烧成星火状。乔云舒看着虎娃举着燃烧的木枪,保护着最后的火绒草幼苗,忽然想起初次见他时,那个在沙地上捡火绒草种子的小身影。此刻,孩子的眼中倒映着漫天金穗,比任何星辰都亮。
“云舒姐姐,火绒草在唱歌!”虎娃的喊声混着胡杨木的爆裂声,“王大爷说,这是地脉在感谢我们!”
乔云舒忽然轻笑,指尖抚过胸前的残卷,发现最后一页的星图己完全化作虎娃的笑脸,周围环绕着千万个小光点。她忽然明白,残卷的终极奥秘,从来不是高深的咒术,而是每个生命在守护中绽放的光。
墨羽风的手掌覆上她的肩头,体温透过染血的衣襟传来:“地脉眼己封,月魄咒彻底消散。”他忽然低头,吻落在她沾满金粉的额角,“现在,该兑现五年前的承诺了——带你去昆仑山看雪顶白参,还有我们的孩子。”
乔云舒怔住了,望着他眼中的宠溺,忽然想起半年前的冬至,她在药田发现的喜脉。指尖轻轻覆上小腹,那里还平坦如昔,却己种下新的希望:“等虎娃能独当一面,我们就启程。”她忽然指向药田,张婶正带着牧民们捧着热汤赶来,“不过在此之前,先教会虎娃‘星火护心膏’的熬制——他的小患者们,还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