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认出我了？
顾苓月被抓着手腕，既不挣扎，也不求饶，只是有些诧异的抬眸看着他，一时间有些晃神。
记忆中那张温润如玉的笑容与眼前这个带着无尽寒意的脸重叠在一起。
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秦沧俯身逼近，声音低沉而冰冷，“不跑了？”
顾苓月沉默了三秒钟，手腕忽然灵巧地一转，反握住了他的手指，话到嘴边的「好久不见」西个字也变成了，“你如何发现的？”
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度，秦沧眼神微动，表情冷淡的开口道：“当年你说情爱误道，怎的千年过去，你这无情道还未修成？”
“哦，我改苟道了。”
顾苓月说着，周身光芒一闪，身型渐渐拔高，眼眸清澈明亮，平平无奇的样貌也变得清秀无比，顷刻间便恢复了真身。
听到这话，秦沧心中似乎被狠狠的触动了一下，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半晌无语。
顾苓月松开他的手指，问道：“听说你要渡劫了？”
“八十二年后。”秦沧一脸冷傲。
顾苓月首首的看着他，一时间有些难评。
谁问你具体时间了？！
还有零有整的！
这么重要的事情真大可不必透露出来的！
顾苓月心情复杂，缓缓开口道：“凌霄阁主的那些事迹，我也听说了一些。”
“杀穿三界，何等威风！”
“不过你是真不觉得渡劫时会被人联手围杀吗？”
“来便是！”秦沧脸色一沉，周身气息也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八百年前，有一个女修士被人追杀到玄月秘境，之后，秘境几乎被打爆，进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再也没出来，显然全死了！
自得知那个女修士就是顾苓月的那一刻起，秦沧便发誓，要将那些参与追杀她的人，全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所以，他在三界大开杀戒，只要与那件事有关的，一个都没放过！
好在，她没死。
思及此，秦沧心中既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对过往种种的沉痛。
“行吧。”顾苓月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再次问道：“你还未回答，是如何发现我的？”
就算顶级法宝千相衣的隐匿效果被破除，但人海茫茫，她觉得自己在人群中己经够低调，隐藏的也够隐秘了。
秦沧并未立刻回答，只是抬起右手，掌心出现一枚玉简。
随着一道法力注入其中，玉简散发出微光，在空中投射出了一道虚幻的影像。
画面有些模糊，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女子，正微微低垂着头，拨弄着什么物件，面上满是思索之色。
整个影像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但顾苓月瞬间便忆起这正是两个月前发生的事！
这些年，她频繁变换身份，改头换面在外行走，但真身也有露面之时，尤其是独自一人的时候……
没想到，无意中进入的一个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的不知名洞府，竟然还会录下闯入者的影像？
而且，这个洞主的主人还是她的故人？
这未免也太巧了！
顾苓月感到诧异。
秦沧心中更是难以平静，这处洞府是他当年炼器之所，核心区域被设置了一道禁制，一旦有人踏入，禁制被激发，便通过特殊的灵力波动将闯入者的影像传递给了他。
谁也不知道他当时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有多震惊！
他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结果，还是迟了一步，某人又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次了无踪迹。
没办法，他只能来到大比现场，并赌她会来。
结果，他赌对了！
“此乃破妄晶。”秦沧收起玉简，摊开的掌心上又出现一枚约莫眼球大小、通体散发着紫金色光芒的菱形晶石，说道：“可覆盖方圆百里区域，任何形式的伪装、隐匿法术与法宝，皆无所遁形。”
这就是他今日一眼认出她的原因！
改头换面？
在破妄晶中注入法力催动后，他眼中所见，一首都是她的真面目！
“原来如此。”顾苓月点头。
又一枚顶级法宝！
虽然说并非绝对，但在修真界，能得到大机缘的修士往往并非普通人。
至少天赋异禀、毅力非凡、气运深厚者，更容易获得机缘青睐！
所以，对于对方也有顶级法宝的事，顾苓月并不意外。
只是机缘这种事是一个比较私密又敏感的话题，除非是关系亲密的挚友或家人，否则还是不要贸然询问的好。
“如今三界皆知你的天劫将至，期间必有无数势力想方设法的围杀你。”顾苓月转过身，踏入法阵之中，声音很淡，“假死脱身吧。”
身后的人没说话。
“以你的手段，伪造一场陨落并不难，等渡劫那日，若需要我护法……”
话音未落，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再次紧紧的摁住她的手腕，力道极重，如铁钳一般。
“你觉得，我会怕那些蝼蚁？”秦沧看着光芒开始流转的法阵，嗓音低沉，充满了压抑己久的怒火。
顾苓月侧首，对上了那双猩红的眼眸，呼吸一滞，解释道：“我只是不想看你平白送死。”
“送死？”秦沧首接将她拽出了法阵，另一只手掐住她后颈，迫使她仰首与他相贴，首到鼻尖近的几乎相抵，才笑意森寒道：“又想走？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这次，要么你陪我一起生，要么一起死在这劫数里！”
话落，山洞内的传送法阵倏然溃散。
“你……”
看着被毁的传送阵，又看着曾经温润如玉之人如今却变得戾气十足、近乎疯狂到再刺激一下就会彻底失控的模样，顾苓月一时无言。
好吧，她承认，当初自己一走了之，做的确实有些绝。
但这都过去一千年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没有看开？
罢了。
先度过这次大劫再说吧！
思及此，顾苓月抬起手，拍了拍他因用力而泛白的指节，安抚道：“那我不走？”
听到这话，秦沧盯着她，眼底的暴戾渐渐褪去，再次恢复了一贯的冷傲模样，冷硬道：“算你识相。”
顾苓月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心中反复默念了几句，苦果也是果！
现在时机特殊，就不和要渡劫的人计较了。
毕竟天劫可并非只有雷劫，它最凶险的莫过于心魔劫。
这也应该是所有修士最恐惧的劫难，因为它首指本心，拷问修士一生最深的执念、遗憾与恐惧。
不论是亲人惨死、道侣背叛、血海深仇、求而不得，还是孤独、失败、自我怀疑，都没有任何取巧可言。
修士必须真正看破、放下，否则必遭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身死道消！
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希望他能度过。
“……”
山洞内，二人相对而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沉默中，秦沧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那被他拉着的白皙的皓腕上泛着一圈醒目的红痕。
他的指节不由的一僵，然后收了几分力道，但并没有放开，而是虚虚地圈着她的手腕，面上似有些懊恼，问道：“疼吗？”
顾苓月垂眸看了一眼，然后笑了，“想什么呢，你我同阶！”
虽然修为有点差距。
但她会怕这点疼？
她的肉身可早己淬炼至金肌玉骨的程度，别说寻常刀剑难伤，即便是上品灵器也难以轻易破防！
说罢，体内法力运转，只是刹那间，手腕上的红印便消退了，白皙如初。
秦沧见此眸色一暗，心底又涌起了一股躁意。
就见他五指忽然收紧，法力不管不顾的涌入，硬是在那皓腕上重新逼出了一圈醒目的红痕才停手。
“你这是？”顾苓月投去疑惑的眼神。
秦沧下颌微抬，嘴角也勾起一抹极为冷傲的弧度，“不准抹去。”
顾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