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睁着一双精明的鼠目，以玩弄的眼光看着田晶晶。
那目光无礼而蛮横，像公然的服从性测试，威逼她就范。
旁边有人吹口哨，还有人起哄：“就是，女王陛下，再给我们跳一个。”
田晶晶提醒自己此行的目的。
她压抑下怒火，平和道：“表演服是在舞台表演时穿的。在座各位老板，都是省内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穿得清凉一点，当然没什么。但要是被人拍下合影，传播开去，我担心会影响在座各位领导的名誉。”
此言一出，卡座上瞬间安静了。
的确，在座有好几个是国有投资机构的中高层。国企查得最严。万一真有什么不清不白的照片流传开，那就吃不了兜着走。
立刻就有投资人附和，“唉呀，这位女王大人说得很对啊。现在风控多严啊，咱们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犯错啊。咱们是给晚星周年庆来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小吴总您说对吧？”
萍水相逢，肯为自己说话。田晶晶非常感激，当即向这位投资人举杯，“领导您贵姓啊？谢谢您给我面子。我敬您一杯！”
那人礼貌举杯，“鄙姓程，程国茂，中实投资，主要看科技行业。幸会幸会！”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旁边老唐立刻又替田晶晶把酒杯斟满。
田晶晶热情问道：“程总您是做科技投资的呀？那您可来对了地方。咱们东宁是南江省省内的科技小龙，毗邻省城，人才多，制造业底子好，资源得天独厚。咱们这儿有好多科技创业公司。我有朋友就是搞机器人的。”
程国茂微笑道：“没错。启总也是搞机器人。这回我们就是冲着东宁的机器人过来看看。”
田晶晶说：“天启是不错，但我见过天启的机器人，连话也听不明白。您要是想看正经的具身智能，能实现人机对话的，您得上东宁科技园看看！”
这一听就是懂行的。
一说到生意，旁边那几位投资人都兴奋了，争相发问。
“是吗？除了天启，东宁还有搞机器人的？”
“还有什么项目，共享一下呗！”
田晶晶说：“那当然啦！你们有机会呀，一定要去科技园看看。咱们东宁有不少机器人产品快投入应用了，炒菜机器人呀，煎饼机器人呀，还有客服机器人，我朋友公司就做这个……”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田晶晶成了话题的焦点。
不断有人过来请她喝酒。啤酒，红酒，鸡尾酒……
田晶晶来者不拒，请她就喝，抓住每个机会介绍项目。
吴天德阴沉着脸坐在角落，忽然来了句，“各位老板，这一回咱们大家都是启总请过来的。要是拆启总的台跑去看别家了，不合适吧？”
这话一说，场面一下就冷了。
大家都面面相觑。
田晶晶明白，这是天启的主场。她在苟启搭的场子上推至尚，有点太不知趣了。
吴天德接着看老唐，抖着烟屁股道，“咱们晚上来酒吧是要找乐子。这个女的不行，唐老板，你给换一个呗。”
下逐客令。
田晶晶面色一白。
走也行。
只是走之前，她想再争取一下。
田晶晶说：“各位领导，我有个朋友做的是客服机器人，己经快到应用阶段，但资金有点吃紧。哪位老板要是感兴趣，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帮忙给朋友牵个线——”
程国茂当即掏名片，却被吴天德接了过去。
吴天德拿着程国茂的名片故意举高，嘲笑道：“老程，你这一看到美女，眼睛都瞪首了，就巴巴地递名片，也不给别人机会。你不会晚上就把人约去酒店了吧？”
此话一出，程国茂的脸登时黑了。
田晶晶急道：“你在说什么！程总是对我们的项目感兴趣——”
吴天德道：“你一个跳脱衣舞的，有什么项目？”
田晶晶咬牙。
这时，又有另一位投资人搭话。
“这位女士，你朋友公司叫什么名字啊？”
田晶晶想要争取投资人，脱口而出，“至尚！创始人姬尚，核心团队来自东宁大学自动化系，科班出身，实力过硬！”
她急于融资，把姬尚的名字报出去。
可说完才意识到，面前问话的，是个熟人。
陶誉浩。
高中他比田晶晶高两级。两个人都做过学生干部，在学校开会时打过照面，并不算熟。
隔了十多年没见，田晶晶又化浓妆戴面具，陶誉浩并没有认出她。
田晶晶怔了片刻。
陶誉浩主动说：“要不咱们来加个微信，有机会我拜会拜会。”
陶誉浩正要掏手机，吴天德上手一拦，“嗨！你们这就没意思了。我们来酒吧是喝酒的，怎么就谈起项目了呢？”
田晶晶说：“行。加个微信，我马上走。”
吴天德说：“走什么！王后陛下，别人请你喝酒你喝得那么干脆。我请你喝酒，你给不给我面子？”
他一面说，一面笑，在桌上一字排开七只一口杯。
接着拿着分酒器，倒了七杯白酒。
吴天德接着说：“刚才我开玩笑过了火，惹得王后不高兴。我请你喝酒，给你赔不是。你要能把桌上这酒喝了，咱们这事就算过了，你说行不行？”
意思很明确，只要田晶晶喝完这一排白酒，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由她拿名片换微信。
而要是说个不字……
敌强我弱。他搅局到底，又能拿他怎么样？
吴天德毕竟是省城大投资公司背景，在座谁也不敢得罪他。
没有人站出来帮田晶晶说话。
周围全在看热闹。
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田晶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