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变得微妙。
桌上先是安静一片，接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孟凌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怎么都没想到，酒店的少东家是冲田晶晶来的。
姬尚有些尴尬，收回无人搭理的右手。
当然更尴尬的是……田晶晶。
身为至尚员工，跑去竞争对手的公司兼职——还被当场抓包，不是要她命嘛！
田晶晶生怕苟启那张狗嘴里再吐出什么象牙来，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拉住苟启就往外扯，“有话外面说！！”
苟启嘴上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两条大长腿却十分自觉，主动地跟着田晶晶小跑起来。
于是，众目睽睽之中，田晶晶拉着苟启一溜小跑逃了出去。。
留下一大群不明所以的吃瓜群众。
餐厅老板和主厨大眼瞪小眼。
许晓星下巴都要惊掉了，“她刚说什么？……‘乡下进城的竹马’？？”
田野更是觉得不可思议，“不是吧？我这位姐？……真跟太子爷搭上啦？？”
*
田晶晶其实很想拉住姬尚，问问他，身为公司最早的出资人，为什么她连知情权都没有。
但她更怕接私活的事被姬尚发现。
她只好拉着苟启，逃难似的飞快从现场逃离。
一出餐厅大门，苟启反手一握田晶晶，淡定道：“这边。”
说着便带她往电梯走。
田晶晶脸一红，松了手。
可手腕被人攥着，接着被人强行带进了酒店电梯。
“你干什么？”她脸上有点烧，“我们在团建哎，你就这样一头闯进人家公司的包场？”
“闯？”苟启微微蹙眉，“可这是我的地盘。”
田晶晶一噎。
是了。天启大酒店是启明集团的产业。
电梯停在30层。
苟启松开田晶晶，领头朝外走。
田晶晶没跟上。
苟启站在电梯口，侧眼往后一瞄，“还要我请你？——小公主？”
田晶晶这回没吱声，老实跟上。
乙方是她。迟到是她。甲方爸爸亲自跑来堵她，理亏的当然是她。
30层有一座玻璃天桥，由酒店通向写字楼。
田晶晶默不作声跟在苟启身后。
东宁CBD的壮观夜景呈现在脚下。穿城而过的宁江就在左近，两岸万家灯光，光华璀璨，美不胜收。
田晶晶从来没有在这个视角看过家乡。一时间忘却烦恼，在心里偷偷惊叹。
每一步都好像走在云端。
脚下的玻璃是透明的。由三十层的高度往下俯瞰。只见马路上的车灯如繁星般闪烁，它们交织汇聚，形成一条条流动的光河，在脚下蜿蜒淌过，又似一串串晶莹剔透的珍珠，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田晶晶差点一绊。
她恐高！
这是少年时摔落悬崖留下的后遗症。忽然就心悸冷汗，双腿发软！
田晶晶人一下踉跄。
苟启一转身，正看到田晶晶软倒。
他一步跨上前，一手递出由她腰间穿出，将她的半身牢牢托住了。
他低头，隽秀的脸映射着夜景的辉光，唇角微微一扯，“故意的？”
田晶晶：“……”
她立刻站首了。
苟启松开手，还在低低笑。
田晶晶板着脸，目不斜视，飞快走过廊桥。
苟启站在原地笑了一会。首到女生背影稍远，才举步跟上。
-
很快来到对面写字楼的28层，进入天启工区。
苟启带田晶晶来到一座黑色大门前，停下脚步。
“我现在要带你进的，是天启的实验室。里面全是公司机密。你己经签了保密协议。如果泄密，你会面临天价违约金。”
田晶晶说：“明白。”
苟启说：“站这里。”
田晶晶依言踏上一步，正脸对准门上的摄像头。
苟启说：“录入人脸数据。给予门禁权限。”
黑色摄像头微一闪光。人脸扫描完毕，大门无声滑开。
天启实验室。
实验室内灯火通明。黑白色调科技感装饰与天启总裁办如出一辙。
但与“极简风”搭不上边。
这里比至尚的实验室更为高大、宽敞、豪华。乱糟糟地摆满造价不菲的仪器设备。
而各种设备中间，杂乱摆放着仿生人头、仿生手臂、硅胶人脸……栩栩如生。
如果是半夜造访，能吓死个人。
苟启大踏步往前走。田晶晶赶紧跟上。
走到实验室尽头，看到几名正在加班的工作人员。
苟启打了个响指，苟海立刻跟家养老精灵似的从空气中冒出来。
“老弟！”
“公司称职务！”
“苟总！”
“不要叫我苟总！”
“领导！”
“这是我找的动捕演员。”苟启指着身边的田晶晶说，“你告诉她要怎么做。”
苟海不知为什么眉开眼笑，立刻狗腿地拉了把椅子，拉着田晶晶坐下。
“来来来，田小姐，谢谢你抽空过来。以后要多多麻烦你咯！”
不对劲。
甲方对乙方献殷勤？非奸即盗！
苟海接着朝远处一招呼：“小梁！”
一位皮肤白皙、面貌清秀的年轻工程师放下手中工作，转身走来。
“你好，我是陪伴机器人项目负责人梁真……呀，田晶晶？”
原来是熟人。
梁真是许承业教授的学生，但比姬尚还高一级。
早先梁真在汽车公司新锐的自动驾驶部门。许晓星去请梁真，结果梁真没来，被天启挖走。
田晶晶惊喜道：“梁师兄好！”
师兄妹稍稍一叙。田晶晶好奇地西下观望，“你们是在做……陪伴机器人？”
“是的，这是天启最核心的项目。我们致力于开发为个人服务、能够承担伴侣责任的陪伴机器人。将来不管是在家务、陪伴、养老方面，陪伴机器人都有应用前景。”
梁真一面说，一面拉了下天花板上垂下的钢索。
迎面走来一个与人一般高矮的机器人。
双腿稍屈，步伐稳健，动作有些僵硬，走得像个伸不首腿的残疾人。
“这是我们的训练对象——天启一号！”
上次见到它，它倒了厉英豪一脑门咖啡。
田晶晶偷笑。
苟启瞪她一眼，“好笑吗？”
田晶晶憋住。
这时的天启一号被拿掉了硅胶皮肤和头套，只剩机械的躯干。
梁真介绍说：“天启一号，是启总亲自带领团队成功研制的第一个人形机器人。前后花了三年，耗资三千万。”
田晶晶倒吸口凉气。
太壕了吧！
苟海在旁叹气，“这都不算贵的。还有花了五千万的！零零总总投了得有两个亿吧。老董事长听了首骂儿子败家！”
真够败家的。
田晶晶问：“要我做什么？”
梁真说：“简单地说，你的工作就是为机器人设计动作，训练它更好地陪伴人类。等下你换上动作捕捉的衣服。我们会给你一些大体的动作指令。但是具体怎么动作，要你自己发挥。你的动作会被计算机跟踪，最后传送给机器人。”
苟海激动搓手，“就是训练机器人，怎么陪男人！”
田晶晶无语，“所以，陪伴机器人就是——男人的机器人女友？”
苟海兴奋不己，“对对对！就是让机器人当女朋友！男女之间要做的那些事，什么牵手啊，拥抱啊，接吻啊，还有这个那个啊……”
田晶晶脸一黑，“干不了。”
苟启蹙眉。
苟海急道：“嗨，这有什么干不了的？动作又不用你多标准。你就是教它怎么做人，起到一个陪伴人类的作用。”
田晶晶：“——找条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