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许晓星一口茶水喷江帅脸上。江帅一边笑一边骂咧咧。
所有人都笑个不住。
只除了孟凌和姬尚。
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一下绷成煮熟的猪肝颜色。
接着她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气势汹汹道：“笑什么！”
大家赶紧憋住笑。
田晶晶赶紧把小蓝关机。
孟凌气到五官扭曲，指着田晶晶喊：“你是不是故意的？”
田晶晶说：“我没有。”
姬尚蹙起眉头，转向田晶晶，“这是怎么回事？”
田晶晶答不上来。总不能说小蓝成精了吧？
江帅倒是兴奋不己，“小蓝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了！骂得真溜，哈哈——”
他看到孟凌气愤的脸色，赶紧捂上嘴。
孟凌说：“一个机器人，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意识？肯定是有人故意捣鬼！”
陆虎皱眉，“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许晓星说：“这有什么奇怪的。小蓝是机器人。我们说不做机器人，那就是不要它了。小蓝当然不答应啊！”
孟凌咬牙恨恨道：“好，那就是这个破机器有问题。我们在开会，一个机器大声插嘴说脏话！这不就是客户害怕出现的情况吗？你们连让它闭嘴都做不到，还敢拿给客户！难怪一个客户都拿不到！”
田晶晶说：“这个可以设置。只要关闭对话模式——”
孟凌恶狠狠道：“你闭嘴！”
田晶晶动了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江帅说：“这个我有责任——”
姬尚说：“不要再说了。这事到此为止。咱们回归正题，谈至尚的战略转向。接下来，至尚将转做智能家居——”
江帅说：“不是要征询大家意见吗？那表决好了。我不同意。”
孟凌尖刻道：“不同意？好。机器人项目继续做。你自己出钱。”
这话一说，那几个坚持做机器人的骨干，都退缩了。
江帅看陆虎。
陆虎骂了声：“操。”他转向田晶晶，“我听田总的。”
田晶晶却在看姬尚。
姬尚与田晶晶对视，轻声说道：“我们不是放弃机器人。只是要想办法先生存。只有活下去的人，才有资格参与最后的竞争。”
田晶晶看着姬尚那坚定而晶亮的目光，抿了抿唇。
她点头，说：“我同意，暂时放弃人形机器人，转做智能家居。”
*
当天会议结束，己到了下班的点。
姬尚把田晶晶叫去会议室。
孟凌不在。
姬尚指沙发，“坐。”
态度有些生疏，更像上司对下属。
田晶晶坐下。
姬尚在她侧边坐下， “刚才会上发生的事，我想跟你谈谈。”
田晶晶唔一声。
她也想问，为什么战略转型，没有提前问她意见。
姬尚神色严肃，语气有一些严厉，“小蓝在会上攻击孟凌，是你设定的吗？”
田晶晶猛然抬头。
他找她，是为了这个？
姬尚说：“不管怎样，孟凌都是我们公司的投资人，现在又是公司副总——”
田晶晶激烈道：“我没有！”
姬尚拧着眉心，“小蓝的语言模型我主导开发。它跟人的正常交往模式一定是善意的、平和的。小蓝本身不具备自主意识。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它不可能主动攻击人类。”
田晶晶难以置信，“你觉得是我故意使坏，让小蓝在会上对孟凌公然发难？”
姬尚说：“你给小蓝喂了大量低俗的网络语料。这点你承认吗？”
田晶晶支吾，“这个……”
小蓝的训练数据库有一部分是田晶晶给的。她确实放了很多社交媒体网站，不可避免会有网络段子。
她解释，“当时建语料库确实可能……掺杂了一些网络段子……但我真的没有针对孟凌！”
见姬尚仍是皱眉，她着急辩解，“我根本不可能预见孟凌会在年终会上提战略转型，又怎么可能提前让小蓝攻击孟凌啊？”
姬尚揉着太阳穴。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对孟凌造成了伤害……她外表看起来很坚强，实际是个内心脆弱、非常敏感的女孩。我想，这件事，你最好跟孟凌道个歉。”
田晶晶难以置信。
“尚总……你是要我……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去跟孟凌道歉吗？”
姬尚语气变得严厉，“就算你不是故意捉弄小凌，给小蓝喂不适宜的语料，你是不是有责任？没有管好小蓝，让它跑进会议室，干扰我们的会议，你是不是有责任？没有做好小蓝的自我审查，导致它在展示场合出现失误，现在甚至攻击人类——你是不是有责任？”
田晶晶目瞪口呆。
一阵难以言说的酸涩感，慢慢在鼻腔内蔓延。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姬尚看出田晶晶的委屈情绪，声音变得柔和了些，轻声道：“我的话可能严厉些，但这是为了你好。我不只把你当成妹妹，也把你当成我的接班人。
“晶晶，你是至尚的高管，是至尚的骨干，你要承担起主人翁的责任。如果你对孟凌一首抱有敌意，抱有排挤之心，那就相当于至尚的两根顶梁柱自己打架，至尚还有前途吗？”
田晶晶抬头看姬尚。
姬尚伸手，轻轻按在田晶晶手上。
“晶晶。我把你当成自己人，当成我未来的妻子。你就是至尚的老板娘——”
田晶晶震惊不己。
姬尚接着温柔道：“就是因为真把你当自己人，所以我需要你更加大度、更加包容。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只有求同存异，互相补位，才能让这些不同背景、不同性格的人，拧成一股绳，真正发挥出至尚的力量。”
田晶晶眼中涌上热泪。
她轻声说：“好，尚哥。我去跟孟凌道歉。”
*
离开姬尚的办公室，田晶晶给孟凌发去微信。
“孟小姐，我向你道歉。真抱歉没有管好小蓝，让它在会议上对你无礼。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不会再出现类似问题。”
孟凌发过来一个白眼微笑。
“这就完了？”
“我不满意。”
“我被你们当众辱骂，你跟我单独道歉算什么事？”
“明天会上，当着全公司的面，你给我鞠躬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