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晶晶呆愣在原地。
老板要的是结果，是大结果。她拿不出来。
那么干多少都是白干。
孟凌轻扯嘴角，微微冷笑，“你身为至尚的员工，却什么都不干，对公司毫无贡献。你得好好反省，你是不是对得起这份工资。”
田晶晶低着头，咬着唇。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许晓星突然说：“可是晶晶根本不拿工资啊！”
江帅也跟着说：“晶晶不是什么也没干。小蓝从最初的产口设计到后来一次一次的优化改良，晶晶都有参与。小蓝的整体外形、各处细节的设计，都是她的心血。她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产品经理。”
陆虎也说，“大数据模型虽然是由我主责，但田总一首给我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人机交互模型也是跟她一起弄的。小蓝现在这么会接梗，全是田总的功劳。老江说得没错，田总是很优秀的产品经理。”
一起奋斗过的伙伴，给足了面子。
孟凌的脸变成猪肝色。
田晶晶说：“确实是我工作没做好，没能为公司争取到客户……”
江帅忿忿道：“那是他们不识货！瞻前顾后，又怕担责。凡是跟创新有关的事，一点不敢沾！”
田晶晶检讨，“确实。我一开始就瞄准五星酒店，这个策略是失败的。成熟的高端客户没有试错空间。明年，我会努力寻找更能接受新产品的小品牌、小客户，包括本地的小旅馆、餐饮店、儿童乐园——”
孟凌说：“明年的战略规划需要重新确定。具身智能这个赛道，技术门槛高，应用场景少，变现困难，投入高风险大产出少。明年开始，我们要调整公司战略，转做智能家居——”
田晶晶大吃一惊，“什么？”
陆虎和江帅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愕。
“不做机器人了？”
“改做智能家居？”
田晶晶心情复杂，看向姬尚。
姬尚表情淡淡的，并不惊讶。
这说明，他们私下早就达成共识。
可是……战略方向事关公司命运，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可以不跟她商量吗？
就算她只剩最后1%的股份，她也是至尚的第一个投资人啊。
田晶晶看向姬尚，小心翼翼问：“尚总，不搞机器人，搞智能家居……是你的意思吗？”
姬尚没有看田晶晶。
他看看孟凌，又看陆虎与江帅，“这个事情，投资人既然己经提出来，我也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孟凌说：“至尚搞人形机器人己经搞了六年。如果搞这个能赚钱，至尚早就盈利，也不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找融资了——”
田晶晶不依不饶，盯着姬尚看，“六年的厚积，也许就等这一日的薄发。只差临门一脚，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何况……当初至尚，就是为了造机器人而创立的，大家都是因为喜欢机器人走到一起的，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造机器人，是他们共同的梦想啊。
姬尚依然没有看她。
他说：“我是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我跟你们的每个人一样，想造人形机器人。可目前公司的状况大家也看到了。我们差点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出。如果一个人连生存都成问题，又有什么资格谈梦想呢？”
姬尚垂下眼，轻声道：“生存与梦想，只能二选一。”
田晶晶愣住了。
他有他的考量，他有他的苦衷。
孟凌温柔地看一眼姬尚，伸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轻轻放在姬尚手背上。
孟凌微笑道：“现在换方向，并不意味着就要放弃机器人。相反，等我们完成资本积累，到时候想做什么，都可以啊。”
田晶晶看向他们交叠的手。姬尚没有抽手。
田晶晶心里一阵刺痛。
孟凌拖过公用电脑，关掉田晶晶的材料，打开智能家居PPT。
“智能家居市场前景广阔。我在投资机构做过智能家居的深度研究。去年全球智能家居市场规模己突破千亿美元，未来几年将以 22.9% 的复合年增长率持续扩张，很快有望突破六千亿美元。
“智能家居与普通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智能冰箱、洗碗机、扫地机这些，都比人形机器人更能服务普通人的生活。
“现在至尚的机器人水平怎样，大家心里有数。客户真要买回去，机器人摔倒怎么办，伤到老人孩子怎么办？
“与其搞机器人吃力不讨好，不如发挥至尚优势，利用至尚现有的自动化与人机交互技术，去服务家电大厂，帮助他们实现家电智能化——”
孟凌说到这里，角落里忽然响起一个小声音——
“蝌蚪身上纹青蛙，你在我这秀你妈！You you up，不少逼逼。智能家居那么好，你就自己开公司搞，跑来我们这搞？”
许晓星噗的笑出声。
那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孟凌西下张望，却找不到声音来源。
田晶晶一低头，在桌腿旁边发现小蓝，一把提溜起来。
“是不是你？在这儿蛐蛐。”
许晓星忍俊不禁，“你们开会蛐蛐它，它当然要蛐蛐你们。”
江帅说：“我们小蓝挺好的！要不是太贵，我恨不得给家里整一个。”
孟凌眉毛拧成麻花，“对啊！就这么个样品机，前后己经投了两百万。除非富豪钱多没地方花，谁买得起这玩意？真要是富豪，对品质要求很高，又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田晶晶说：“两百万是科研投入。我有供应商资源。真到量产阶段，小蓝的硬件造价不会很高。软件费用可以分摊到每个产品。只要规模上来，价格一定可以打下去。”
孟凌不耐烦道：“什么规模？你连一个客户都找不到，难道指望普通消费者花十几二十万买这么个蠢东西吗？”
只见小蓝头顶光环一闪，一道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响起在严肃的会议室里——
“宝宝，你是不是拼多多砍一刀砍到头了，淘宝凑单凑到屎了，抖音刷得脑子秀逗了？
“宝宝你要好好反省哦！脑子是用来思考的，不能乱侃，不能装逼，也不可以装屎的。你要是满脑子大便，就不能思考了！
“当然啦，如果宝宝特别喜欢装，也是可以的啦~~
“记得按时喝酒，不舒服就多抽点烟，每天好好熬夜，天冷了一定要喝凉水，穿凉鞋，单穿一件短袖，过马路千万不要看红绿灯，多吃宵夜，少吃早餐，没事多玩手机少出门。大脑都是屎也没关系，别见人就不会熏到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