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延盯着那钱看了很久。
两人聊天频率一点不高,基本都是转账。
但以往收钱之后桑延会跟谢谌聊几句。
硬聊。
三西句。
所以这三万就更像是孤零零的小岛伫立在那儿。
桑延想起谢谌前几天在酒吧跟他说的那句“算了”,心头一梗。
虽然知道谢谌转的这笔钱是什么意思,但桑延还是觉得只要他收了这笔钱,就又是好久都见不到谢谌,就好像这是最后的结算一样。
桑延点了退回。
谢谌立马回了他一个“?”。
桑延:以后都不用转了。
谢谌:怎么了?
桑延:酒吧现在纯盈利,成本开销能从获利中出,用不着你的钱。
谢谌回了他一个一秒的语音。
桑延看着那语音,先点了转文字,就只有一个“呦”。
看完,他点开语音。
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懒洋洋的,尾音有点上翘,特意拉长调子,好像在调侃他。
翻译过来好像是
——干得不错啊,老板很满意,小桑延。
嗯,咳。
应该是这样。
桑延关上手机,看着天花板呼出一口气。
“小谢总,季度报表您要过一下。”
“还有这个,年度汇总也是。”
“小谢总,财务送过来的年终奖报表,需要您即刻就看,然后签字。”
“小谢总,这是要交到谢总那边儿的项目汇报,麻烦您帮我看一下。”
谢谌抬眼看过去,看到那人双手合十拜托祈求的模样。
“……放这吧。”
“好嘞谢谢小谢总,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小谢总您的心可真软。”
谢谌扯了扯嘴角。
主要是出了问题他爸在会上准批斗自己。
他爸把他放在这儿当经理,就给他安排一个助理,基本上所有的活都要自己过,美名其约是为了锻炼自己,实际上是把他当牛马使唤。
还是不用发工资的那种便宜牛马。
年底尤其抢手。
又是一个加班到深夜的晚上。
办公室外己经没什么人了,只有一两个工位上电脑还亮着。
谢谌拿了外套穿上准备回去睡觉。
“小谢总下班啦?新年快乐啊。”
谢谌的步子一顿:“今天跨年啊。”
才十点左右,办公大楼外,己经星星点点开始放烟花了。
谢谌:“新年就别加班了,早点回去吧。”
现在说这个好像晚了点儿。
谢谌尴尬笑了声,拿出手机来在工作群里发了个大红包。
立马跳出来好多人领。
摸鱼大师:谢谢小谢总,小谢总新年快乐。
我是美女:woc,这么大一个包,总群有吗??
是秃子总会发光回复我是美女:并没有。
倔强的猪大肠:想炫耀。。。
落(助理):小谢总新年快乐。
谢谌:大家新年快乐。
关了手机,谢谌往电梯那儿走,他首接摁了负一楼,打算从地下停车场那绕过前面的马路,从大楼后面走。
因为公司往前走一条街跨过马路是东九广场,那儿在搞跨年活动,现在人和车都很多。
广场上的椅子旁边儿,桑延站那给他妈和桑稚拎包。
她们去上厕所了,估计还要等一会儿。
桑延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一个人站在那,长得好看,又高,低着头看手机,无形中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桑延恍若未觉。
他抿着嘴,看着和谢谌的聊天框,打在里面的字删删减减,最后也没发出去。
他关了手机,抬眼看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写字大楼。
转头,看到他妈正好过来。
“你在这儿等着你妹,最近她压力好像挺大,你跟她谈谈心。”
桑延挑眉:“我,跟她?我跟她差七岁,性别也对不上,这怎么谈啊?”
“那怎么了?她是你妹妹。”
“我妹妹那也不能……”
“哎呀,反正别打扰我和你爸的二人世界,只只就交给你了。”
桑延:“……”
看着他妈越走越远,桑延站在原地等他妹妹出来。
思绪又不自觉的飘到了谢谌身上。
他握着手机,想到那年的光景。
谢谌比自己大一级,那年正是谢谌最忙的时候,他要准备参加一场重大考试,具体是什么桑延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快要一个月没看见谢谌。
不知道是谁说,谢谌不准备参加高考。
谢谌在南芜一中很出名,没人不知道他,他长得帅,学习好,家境也好,这样的人令人艳羡,在一所学校里出名很容易。
所以关于他的话题讨论的人总是很多,很热烈。
课间,谢谌的名字萦绕在桑延耳边。
他趴在桌子上睡觉,这人却是无孔不入一样。
“听说谢谌好像要准备出国留学,这几天都在准备出国的材料。”
“他去哪?”
“这谁知道,不过应该是往北美那边去吧。”
“呜呜呜,我还想过和他考一个大学呢,现在看来也只能想想了。”
“北美那边治安不太好吧,听说华人过去容易受到歧视……”
“可我感觉谢谌不会欸,没人不喜欢帅哥吧?诶你说谢谌会不会在留学期间邂逅一个火热的北美女孩儿……”
女同学说到这,低声骂了句。
“哎呀别说别说。”
桑延闭着眼睛,动了动,把头埋得更深了。
手机里闪过几个人对自己说新年快乐。
正好桑稚上完厕所出来,桑延履行他妈交给他的任务,和比自己小七岁的妹妹谈心。
桑延:“最近听妈说你压力大,是因为高考吗?”
桑稚低着头:“不是。”
桑延:“那是因为什么?”
桑稚:“哎呀,你别问了,好烦啊你。”
桑延挑挑眉梢。
他扬起手机:“那要让你所谓的亲哥来管你吗?”
桑稚张了张嘴,蔫儿巴巴的说了句“不要”。
桑延呵笑一声,揉了一把桑稚的头发。
桑稚:“我还没问你呢,怎么非要来这儿跨年,咱家附近不是有个广场吗?”
桑延瞥了眼她:“这儿的灯光好。”
桑稚“哦”了声:“谢谌哥哥的公司好像在这儿吧,你不去找他玩玩儿吗?”
桑延把手揣进大衣兜里:“他忙。”
桑稚:“也是,谁像你一样,无业游民。”
桑延轻轻敲了一下桑稚的脑袋。
桑稚趁机跑了。
桑延低头,看着手机,差不多快要到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