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臣比较好奇，王爷当时是怎么回的？”
范闲此话一出，李承乾便竖起了耳朵。
李云潜没给他面子：“朕现在是在问你。”
李承乾绷着的腰慢慢松了下去，没有了听这话题的兴趣。
范闲无奈坦诚道：“臣怎么答，都是死罪。”
李云潜看着他笑了声：“忠臣不怕死，朕问你，你是忠臣还是奸臣？”
范闲顿了会儿，随即嬉皮笑脸道：“臣可忠可奸，全看陛下需要。”
李云潜闻言，不再逼问他了，反而转向太子和二皇子，让他们评价一下范闲。
太子连忙道：“范闲文采惊世，乃是国之重臣。”
李承泽看了眼范闲，想着他皇叔说的话，俯身道：“忠臣，奸臣常见，狡猾的忠臣倒是少有。”
李云瑾闻声，弯了弯唇。
李云潜看向他：“你呢？”
李云瑾：“我？”
李云潜：“你觉得，范闲怎么样？”
众人默默看向李云瑾，尤其是范闲，一双眼睛黏在李云瑾身上，盯着他，好像很期待他会说出什么样的话。
李云瑾：“范闲啊。”
他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从上到下扫了范闲一眼，嘴角轻轻勾起，泄出一声笑来。
这笑声，让范闲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李云瑾：“看着让人很舒服，也很简单，像是等待上色的瓷，随意点缀烧制后就是绝美。”
他说完，慢悠悠喝了口酒，胳膊就搭在弯起来的膝盖上，看着范闲给自己行礼道谢。
李云瑾：“我喜欢看你穿那件白玉青花的衣服，很衬你。”
范闲愣在原地。
那是他第一次去煜王府穿的衣裳。
他以为李云瑾根本不会注意，因为那时候他正一心为他那被五竹叔打伤的下属报仇，自己那身衣裳也被王府里的大阵毁坏了，他当时只觉得可惜，却没想到王爷竟然会记得。
范闲张了张嘴：“谢过王爷。”
饭桌上安静了一会儿，还是李承平不小心碰倒了酒杯，才打破了这份安静。
李云潜拂袖：“朕记得，织造蜀刚产了两匹白玉青花的料子，既如此，便给了你吧。”
范闲俯身：“谢陛下。”
心里却在想，煜王这算是答非所问，毕竟陛下本意不是让煜王说这些，但好在并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也算是过去了。
李云潜扫了眼一首低着头的李承乾和李承泽：“既然你们二人对范闲评价如此高，那就要护着他些，以后不论你们两个谁继位，他都是朝中重臣。”
此话一出，太子惊恐起身，俯身下拜，表示惶恐。
李承泽看了太子一眼，虽然不齿他如此做派，但也俯身附议。
李云潜：“最近参奏范闲通敌叛国的折子不少，无论是你的门生，还是你的党羽，都要好好约束。”
李承乾连忙道：“儿臣并无党羽门生。”
李承泽：“儿臣也是。”
李云潜哼笑了声：“不是你们的党羽门生，难道还能是你们皇叔的？”
李云瑾看了李云潜一眼，在心里轻轻笑了声。
李承泽连忙道：“儿臣没有党羽门生，但也愿意警告劝说，绝不让此流言再惑众。”
李承乾：“儿臣亦然！”
李云潜：“好了，都说了是家宴，动不动的就行礼，一点意思都没有。”
太子和二皇子起身落座。
李云潜抬起手来拿起筷子，夹了口菜，似乎这时候他才有心情吃饭。
角落里，李承平拽了拽李云瑾的袖子，小声：“皇叔，帮我夹一下那个米糕好不好？我够不到。”
李云潜抬手，旁边侍奉的小太监给拿筷子夹了一块，放到李承平面前。
李承平：“……”
李云潜：“是朕平日里太纵着你了，连规矩都不守了？”
李承平连忙站起来：“父皇恕罪，儿臣知错。”
李云潜：“你若想亲近你皇叔，也像你哥哥们那样，做点东西出来，别整天耍些小心思。”
李承平：“是。”
李云瑾嘴角勾着淡淡的笑：“皇兄，承平还小呢。”
李承平默默坐到李云瑾身旁。
李云潜没给李承平面子：“他聪明的很。”
李承平暗暗撇嘴。
这饭吃的动辄坐起，等着时辰到了，小太监们过来收拾东西，范闲也觉得自己没吃饱。
李云潜：“范闲，你进来的时候看见殿外跪着的那群人了吗？”
范闲：“臣看见了。”
李云潜：“都是六部中要参你的。”
范闲低头：“臣知道。”
李云潜：“所以啊，这北齐你是非去不可了，这一去不光是要把言冰云平安接回来，还要宣扬我大庆国威，扬威立名。”
范闲俯身：“臣领旨。”
李云潜看着范闲，道：“等你北上归来，朕就把内库交给你。”
太子的动作一顿。
李承泽不动声色看了眼范闲。
范闲俯身：“臣惶恐。”
李云潜：“你惶恐？你有什么可惶恐的？”
范闲低着头：“臣无才无能，内库关乎着大庆的财运，手握皇家财权，臣惶恐，且臣与郡主的婚约己废，实在担不起内库大权。”
李云潜：“内库一定会是你的，实话跟你说，和婚约没有什么关系，有婚约，也只是看起来名正言顺一些罢了，但你现在名声鹊起，大庆读书人把你奉为诗仙，一个内库而己，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范闲：“臣斗胆问一句，内库一定会是臣的，陛下何出此言？”
李云潜看着面前俯身行礼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范闲都忍不住抬眼看他。
李云瑾的声音传来：“陛下愿意对你委以重任，你应感谢才是。”
范闲：“是，臣谢过陛下。”
李云潜“嗯”了声，摆手：“朕乏了，你们先回吧，你就去和陈萍萍商议北上事宜。”
范闲：“是。”
众人起身，俯身行礼告退。
出大殿的时候，李云瑾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大臣，从他们身旁走过去。
范闲走在李云瑾身后一步，不禁问：“所以王爷，你当时到底是怎么回的？”
李云瑾目视前方：“又不关你的事。”
范闲：“臣好奇嘛。”
李云瑾的步子顿住，看着范闲：“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范闲：“好奇心，害死猫？”
李云瑾：“猫？本王觉得你是一只又笨又傻的狗。”
他转身往前走，李承泽跟在身后看了范闲一眼，随着李云瑾一起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