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出来!城卫军查案!刚才那陨石碎片波及此地,可有伤亡?速速报来!”
粗豪威严的喝问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青木居弥漫的烟尘和劫后余生的死寂之上。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和兵甲铿锵的碰撞声,数道被火把光芒拉长的、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己经堵在了院门外那片狼藉的废墟边缘。
城卫军!来得太快了!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林枫扶着布满裂痕的土墙,浑身浴血,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眸却异常沉静锐利。引气三层的感知力让他清晰地“听”到门外不止一队城卫军,还有不少被惊动的棚户区居民正远远围观,窃窃私语中夹杂着恐惧和好奇。更远处,似乎还有几道阴冷而贪婪的灵力波动在暗中窥伺——黑虎帮的残余?还是其他被异象引来的宵小?
此地己成漩涡中心,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凶险!
“咳咳……军爷……”林枫强提一口气,声音嘶哑虚弱,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后怕,踉跄着走向倒塌的院门,“小的……小的在……房子……塌了……”他故意将声音放得极其微弱,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完美演绎了一个在陨石天灾下侥幸捡回半条命的普通杂役形象。
倒塌的院门处,烟尘稍散。几个身穿玄黑色制式皮甲、手持长矛腰挎钢刀的城卫军士兵,正举着火把,警惕地扫视着如同被巨兽蹂躏过的小院。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军官,修为赫然在引气西层左右。他目光如电,扫过浑身是血、气息衰弱的林枫,又看向刚从废墟里爬出来、同样狼狈不堪、嘴角带血的张铁,最后落在后院那片仍在熊熊燃烧、将夜空映得通红的陨石坑上,眉头紧锁。
“就你们两个?可还有其他人?”络腮胡军官沉声问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回军爷……就……就小的两人……”林枫扶着断裂的门框,喘着粗气,艰难地回答,“小的……小的兄弟俩……刚租下这院子……没……没想到……”他眼中适时地流露出巨大的恐惧和茫然。
军官锐利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伪,以及是否隐藏了修为或秘密。林枫体内的伪·混沌灵根全力运转,浩瀚深邃的混沌意韵将自身气息完美地收敛、伪装成重伤虚弱的引气一层模样。张铁也低着头,强忍着伤痛,将体内沉凝的土灵之气死死压制,只显露出引气一层巅峰的气息。
“头儿,看这院子毁坏程度,还有那陨石坑的威力,这两人居然还能活下来,真是命大!”一个年轻些的城卫军士兵看着一片狼藉的院落和远处巨大的火坑,咂舌道。
“哼,命大?未必!”另一个眼神阴鸷的士兵低声嘀咕,目光扫过林枫和张铁,带着一丝怀疑,“我看是运气好,那陨石刚好砸偏了……”
络腮胡军官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林枫身后,石桌旁那块被破布草草包裹、露出一角暗灰色泽的沉重物体上。“那是什么?”他指着问道。
林枫心中微微一紧,脸上却露出茫然和痛苦:“是……是小的兄弟……在城外矿坑捡的……一块压酸菜缸的石头……本想……本想搬回来……没想到……咳咳……”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一丝鲜血,身体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
“压酸菜缸的石头?”络腮胡军官眉头皱得更紧,显然不信。他迈步就想上前查看。
就在这气氛微妙、一触即发之际!
一阵清脆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现场的凝重!只见两匹神骏的枣红马踏着泥泞,在一辆装饰简朴却用料考究的青篷马车引领下,快速驶到了巷口。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个身穿行云商行管事服饰、面容清矍的老者(正是苏平)敏捷地跳下车,快步走到络腮胡军官面前。
“王校尉!”苏平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对着络腮胡军官拱手行礼,“老夫苏平,行云商行管事。惊闻城西遭陨石波及,特奉我家小姐之命前来查看。这两位小兄弟,”他指了指林枫和张铁,“乃是我行云商行新近雇请的护卫,暂居于此。不知伤势如何?可有大碍?”他的话语清晰有力,点明了林枫二人的身份,更抬出了苏婉儿的名头。
“行云商行?苏大小姐的人?”络腮胡王校尉脸上的审视之色明显缓和了几分,甚至带上了一丝客气。行云商行在青云城势力不小,苏家更是与城主府关系匪浅,绝非他一个小小城卫军校尉能轻易得罪的。
“原来是苏管事。”王校尉拱了拱手,“此地确遭陨石波及,损毁严重。贵行的两位护卫……运气不错,侥幸生还,但伤势不轻。”
苏平闻言,立刻露出痛惜之色:“唉!天降横祸!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他随即转向林枫和张铁,语气带着关切,“林小哥,张兄弟,伤势要紧否?小姐得知消息,甚是忧心!特命老夫前来接二位去城南别院暂住养伤,此地己不宜久留!”
去苏家别院?!林枫心中警铃微作,但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感激涕零和不知所措:“多……多谢苏管事!多谢苏小姐大恩!只是……小的们身份低微,怎敢……”
“哎!小姐心善,怜惜二位遭遇横祸,更看重二位人品!不必推辞!”苏平不由分说地打断,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王校尉,您看……”他看向络腮胡军官。
王校尉巴不得甩开这烫手山芋。陨石天灾,非人力所能及,既然人没死,又是行云商行的人,他自然乐得顺水推舟。“既然是苏大小姐的意思,又有苏管事亲自来接,自然无妨。此间后续勘察清理之事,自有城卫军处置。”他挥了挥手,示意手下让开道路。
“多谢王校尉!”苏平再次拱手,随即对身后马车旁的两个健仆吩咐道:“快!扶两位小哥上车!小心他们的伤势!”
两个健仆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看起来伤势更重、几乎站立不稳的林枫,以及同样一瘸一拐的张铁。张铁在搀扶下,还不忘回头,挣扎着将那个装着星纹铁原矿的沉重包裹死死抱在怀里。苏平目光扫过那包裹,眼神微微一闪,却并未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