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食后的暖意如同温吞的溪流,在林枫干涸的经脉中缓慢流淌。伪·混沌灵根如同一个初生的、贪婪的漩涡,将食物中蕴含的微薄生命能量一丝丝剥离、转化,修补着那被硬生生挖去一块的生命本源。虽然身体的沉重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并未完全消失,但至少,那股令人绝望的濒死感被驱散了。力量,正在一点点从这具破败的躯壳深处艰难地复苏。
篝火的余烬在角落里明灭不定,最后一点火星挣扎着熄灭,只留下呛人的青烟和挥之不去的烤肉香气。张铁早己将兔骨和残渣深埋,又用柴灰仔细盖住了地上的血迹,确保不留下任何惹眼的痕迹。此刻,他正盘膝坐在林枫对面,闭着眼,粗犷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专注和……笨拙的虔诚。
他在尝试运转林枫刚刚口授给他的、最粗浅的引气法门——并非青云宗的《引气诀》,而是林枫根据张铁新生的下品土灵根特性,结合前世一些模糊的体悟,临时拼凑出的、引导大地厚重之气的笨法子。林枫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但这伪·混沌灵根带来的玄妙感知力,让他对灵气属性的把握异常敏锐。
张铁眉头紧锁,宽阔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努力想象着脚下沉稳的大地,想象着厚重、坚实的力量涌入身体。然而,灵气的感应和引导,对于这个习惯了用拳头说话的憨首汉子来说,比举起千斤巨石还要困难百倍。他只觉得丹田处那片新生的、土黄色的“核心”微微发热,偶尔能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如同地脉深处传来的、沉甸甸的暖流,但稍纵即逝,难以把握。更多的是一种憋闷感,仿佛力气无处发泄。
林枫没有打扰他。初次引气,本就是水磨工夫,何况张铁根骨虽厚,悟性却实属一般。能初步感应到那丝厚重的地气,己经证明了下品土灵根的有效性。他闭上眼,也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灵气。
那缕淡青色的气流,在伪·混沌灵根的催动下,显得异常温顺和活跃。即使林枫心神疲惫,它依旧如同一条灵动的小溪,在干涸河床般脆弱的经脉中艰难而坚韧地流淌着,所过之处带来细微的滋养和修复感。每一次周天运转,都能从稀薄的空气中汲取到比张铁多得多的灵气,虽然总量依旧微乎其微,但胜在涓滴成流,缓慢而坚定地填补着亏空。
夜,在两人无声的修炼(或者说张铁的单方面憋闷)中悄然流逝。当第一缕惨白的晨光艰难地刺破柴房顶的茅草缝隙时,林枫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夜的休养和灵气滋润,让他脸上的灰败之气褪去了不少,虽然依旧苍白消瘦,但眼神中的疲惫稍减,多了一丝内敛的精芒。他看向张铁。汉子依旧盘坐着,但呼吸均匀悠长,似乎进入了某种浅层的调息状态,眉头也舒展开了。一夜的“憋闷”并非全无效果,至少让他初步适应了体内那股沉甸甸的新生力量,精神也恢复了许多。
“铁哥。”林枫轻声唤道。
张铁猛地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初醒的茫然,随即被精光取代。他霍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全身关节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响,如同闷雷滚动!一股沉凝厚重的气息自然散发出来。
“感觉咋样?”林枫问道。
“好多了!”张铁咧嘴一笑,用力握了握拳头,空气发出轻微的挤压声,“那股憋闷劲儿好像散了!力气……力气好像更实在了!就是……就是引气还是摸不着门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急,慢慢来。”林枫点点头,也站起身。身体的虚弱感还在,但至少能行动自如了。他感受了一内的情况,寿元折损带来的本源亏空依旧像个填不满的黑洞,食物的能量早己消耗殆尽,饥饿感再次如同跗骨之蛆般悄然袭来。伪·混沌灵根就像一台功率强大的引擎,对“燃料”的需求远超常人。
“今天的目标,”林枫看着张铁,眼神锐利,“后山,更深一点。找吃的,也找点……值钱的东西。”
张铁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俺知道几个地方,以前去采过野果!里面深,平时没人敢去,听说有猛兽!”
两人没有耽搁,趁着杂役院众人还在沉睡或刚刚起身的混乱,悄无声息地溜出了院子,一头扎进了后山那莽莽苍苍、雾气弥漫的原始山林之中。
清晨的山林,空气清冽,露水沉重。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虬结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松软无声,混杂着草木腐烂的气息和泥土的腥味。鸟鸣声从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却也带着一种原始丛林的森然。
林枫的五感在伪·混沌灵根的加持下变得异常敏锐。他能清晰地分辨出风中传来的不同草木气息,能捕捉到泥土深处虫豸蠕动的微响,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远处某些地方传来的、极其微弱的、或炽热或阴寒的灵气波动——那是蕴含灵性的植物或矿物散发的自然灵韵。
“这边!”林枫低声指引,循着空气中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硫磺混合着辛辣草药的独特气息前行。张铁紧随其后,魁梧的身躯在林间行走却异常轻盈,落地无声,仿佛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两人在崎岖的山林中穿行,避开陡峭的崖壁和湿滑的溪涧。张铁凭着记忆和方向感,偶尔能指出几处野果丛或可食用的块茎生长地。林枫则专注于那些散发特殊气息的角落。
一个时辰后,在一处背阴的山坳、靠近一条汩汩流淌的山溪旁,林枫的脚步猛地顿住。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溪边的乱石滩上。
那里,几株奇特的植物顽强地从石缝中钻出。植株不高,约莫半尺,叶片狭长,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呈现出一种深沉的墨绿色,但叶脉之中,却隐隐流动着火焰般的赤红纹路!在清晨熹微的光线下,那些赤红纹路仿佛活物般微微闪烁,散发出林枫之前感应到的那股独特的、带着硫磺和辛辣气息的微弱灵韵!
“赤阳草!”林枫的心脏猛地一跳!一段模糊的原主记忆浮现出来——这是炼制最低级火属性丹药“聚气散”的主药之一!虽然品阶不高,但因其生长环境苛刻(需地热或富含火属性矿脉之处),在外门坊市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是杂役弟子们偶尔能撞大运发现的“外快”来源之一!
“铁哥!快!”林枫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快步上前。
张铁虽然不认识这草,但看林枫的神情就知道是好东西,也连忙跟上。
一共五株!年份看起来都不短,叶片上的赤红纹路清晰而,蕴含的火属性灵气虽然微弱,却相当精纯!
林枫小心翼翼地避开锯齿状的叶片,用随身携带的小木片和布条,尽量不伤及根须地将五株赤阳草完整地挖了出来。入手微温,带着一股干燥的暖意。
【发现蕴含微弱火属性灵气的植物:赤阳草。】
【品阶:凡阶中品。】
【可提炼微弱火灵精气(效率极低),或作为低级丹药辅材。】
【系统回收估价:0.01标准灵石/株(需特定能量节点开启系统回收功能)。】
系统的提示框适时弹出,证实了林枫的判断,但也给他泼了盆冷水。系统回收?看来暂时指望不上。0.01标准灵石?林枫在原主记忆里搜寻,一个最劣质的下品灵石,也足够杂役弟子省吃俭用攒上大半年!这五株草,按系统估价也就值半块下品灵石?还得去坊市换成钱或物资。
蚊子腿也是肉!林枫小心翼翼地将五株赤阳草用的苔藓包裹好,放进怀里。
有了这个发现,林枫精神大振,更加仔细地搜索起来。或许是伪·混沌灵根对灵气波动的敏锐感知起了作用,或许是运气使然,接下来一个多时辰,他们又陆续在几处背阴潮湿、靠近石壁或溪流的地方,发现了三小簇共十几株年份稍浅的赤阳草,以及几块散发着微弱阴寒气息、适合炼制疗伤药膏的“寒星苔”。
收获虽然不算丰厚,但对于一穷二白的两人来说,无异于一笔横财!